“眠眠,我尽力沟通了,只要叶老师不松口,没有乐团,也没有演奏厅敢承担这个责任。要不然,你跟你爸再好好商量商量吧?”
昨晚乐皓给她打电话,如是说。
等了这么久,叶眠眠还是没等到好消息。
其实在此之前她也隐隐有预感,毕竟谁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庸才去承担风险呢?
她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叶眠眠就是怀着这种低落的心情,给沈鸾弹的琴。
“见长了。”
沈鸾给了个不错的评价。
她有些意外,自认为弹奏得并不算好,毛病很多,三四段的连续双音力度掌握不好,混响不对,摩擦音太重,需要保证速度的地方,单音的清晰度也不足……
沈鸾笑笑,“怎么,觉得我骗你?”
叶眠眠哼哼唧唧。
“这首小曲儿,大部分的音是在7弦上,很多人弹着弹着大拇指就僵了,导致声音难听。你是一点毛病不占,肢体放松,而且回音气息稳定,没有特地去靠节奏。”
“你也别把你学小提琴那套硬搬过来,不适用。”
沈鸾把她叫起来,上手抚了一曲《仙翁操》。
这是一首最简单的琴曲,入门必学,包含了古琴弹奏最基本的技术要素。
“怎么样?”他笑盈盈问。
能怎么样,这首曲子叶眠眠闭着眼睛都能弹出来,还有什么好评价的?
她说不出来,沈鸾也没追问,笑了笑:“你看,我也弹不好。”
“不同的琴曲,创作的年代不同,当时社会环境、意识形态和现在自然也有差异,现代人也无法通过一张符号谱,就能理解当时的作者想要表达的意境。你不能,我也不能。
然而,在琴发展的千年时间里,总有恒定不变的东西,那就是人生往复,生死无常。所以,在我们抚琴的某个阶段,或多或少,总有机会透过琴曲,与作者感想共通。
那么问题来了,曲子架构、技术上都没有大问题,就是不好听,怎么办?”
沈鸾提问。
“怎么办?”叶眠眠不知道,反问他。
“能怎么办,扔了呗。”沈鸾把琴轻轻一推,站起来回到茶席前,自己动手,称了些茶,招呼叶眠眠给他洗杯子,“等你忘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试试。”
一泡茶的功夫,沈鸾就说要走了。
“怎么,还记恨我,不想跟我待着啊。”叶眠眠有些醉茶,有些话不过脑子就讲出来了。
沈鸾哭笑不得,狠狠推了一把这个小妮子的脑袋,“你真是无所事事习惯了。”
叶眠眠麻溜站起来送他老人家出门。
走到停车场,沈鸾问她:“你的琴是谁给你挑的?”
“严景文。”
沈鸾的表情有些玩味,“小文很上心嘛。琴是好琴,但你指力大,不觉得打板啊?”
“也就偶尔吧。”叶眠眠无所谓,“我又不像姚江似的,换个琴弦都要来回折腾好几次”
“你跟你干爹能比吗?”沈鸾没好气。
叶眠眠瘪嘴,“你说他一个搞流行音乐的,古琴弹这么好,是不是准备跟你抢饭碗了?”
她满嘴跑火车,沈鸾懒得理她,一边掏车钥匙一边交代,“‘杳月’我修好了,放在家,你找时间过来拿吧。”
他自觉话说得有些突兀,找补了一句,“你也是时候练一些难的大曲子了。”
叶眠眠愣了愣,从背后扑上去搂住沈鸾的胳膊,怪叫:“师父!”
正在开车门的沈鸾吓了一跳,钥匙掉了,然后被叶眠眠一脚踹进了车底。
“叶眠眠,你是不是欠收拾!”
钥匙,最终是叶眠眠折了根院子里树枝掏出来的,不幸的是,这一幕被监控拍了下来,立马有人报给了陆筱美。
陆筱美冷哼一声,也没找叶眠眠的麻烦,转头把视频发给了严景文。
对叶眠眠,他向来大方,“陆姨是不是订了几把琴?我这周刚好有账要清,一起吧?”
陆筱美痛快地把采购单号给他发过去。
严景文看了一眼,把手机递给身边的人,“新添一笔,走我私账。”
一双芊芊玉手把西装外套抖直递给他,顺手接过手机,迅速将单号抄好,息屏,重新还给已经换好衣服的严景文。
“领带要吗?”声音很好听。
严景文回头,眼前的女人面容姣好,带着笑意,似是在认真帮他考虑。
“不用。”他冷冷回了一句。
丝毫不知道又有一笔账记在她头上的叶眠眠,心情颇佳,接下来的练琴时间效率一流,不知不觉就在琴房里待到了晚上。
直到陆筱美来敲门。
“没完没了了?你中的什么邪?”陆筱美问。
叶眠眠不跟她计较,伸了个懒腰:“姨,你什么时候去我师父那?”
“明天。”
叶眠眠刚想回说她也去,猛然想起来,似乎她跟小帅哥有约,到嘴的话吞了回去。
“哦,那你帮我跟他们问个好。”
陆筱美耸耸肩,扭头就走,末了还抛给她一句话,“不去别后悔。”
爽小帅哥的约,才会后悔。
叶眠眠开开心心给李一禾发信息约时间:“明天在场馆门口碰面?”
秒回。
“我去接你吧?顺便吃个午饭。”
叶眠眠觉得也不错,给他发了家里的地址,哼着小曲往车站走。
刚转过路口,她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眠眠。”
她抬头,背光处站着一个人,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她只一眼就知道,那是刘羡之。
叶眠眠驻足,手揣进口袋里,歪头盯他不说话。
“眠眠,今天很开心吗。”刘羡之向她走来,逆着光,影子越拉越长,将叶眠眠盖在阴影里。
终于他来到她面前,黝黑的眼眸里澎湃着波涛。
叶眠眠眨眨眼,不太理解:“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