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柔,我爹爹是丞相,还有一个哥哥,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我娘生我时差点丢了性命,家里都认为我是一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从小就对我特别宠溺。
及笄那年我就嫁给了太子,因为皇帝病重了,我是嫁过去冲喜的。爹爹再不愿,也是万不得已。当爹爹接过那个诏书,我的命运就和东宫的存亡联系在一起,丞相府的独女,京城中一等一的美人,生来就是皇后的命,从小我就听外面的人这样说,我并不愿这样,我也想找个心悦之人共度一生。
出嫁前祖母最是舍不得我,她总是叫我娇娇,是个娇贵的小姑娘。祖母问我“以后祖母还能再看见娇娇吗?”一定是会的,娇娇和祖母最好。可是我入宫就是一辈子。我问过爹爹为什么我一定要嫁给太子,爹爹说我所嫁之人是未来的皇帝,皇帝善猜忌,因为我有一个哥哥,他是大将军,想让他对皇室永远忠心,就必须要一个筹码,我就是那个筹码,这是陛下权衡利弊的结果。
偏偏太子殿下并不喜欢我,我听下人们说太子殿下喜欢李尚书的小女儿,所以他去求了皇帝,跪了一夜,才换来了李禾的太子妃之位。太后娘娘怕我不喜,连夜召我进宫,她说等太子继位,我一定是皇后,不必因为此事不悦。起初我是生气的,我也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到了太子那里却引他嫌弃。
大婚那日,我看着丞相府喜庆的装扮,丞相府的嫡女要做一个小小的太子侧妃,莫名觉得不公,又确是不公。我从东宫的侧门进去,就直接去了掌事嬷嬷安排的住处,嬷嬷叮嘱我安静坐着,不用去正厅和太子拜堂。
晚些时候我偷摸着出去瞧见了太子妃,她生的很好看,怪不得太子喜欢她,只是她好像很讨厌太子。我听到太子妃房中传来砸东西的声音,砸了好久,又突然停止,然后我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太子今夜本该去太子妃那里的,一定是被赶出来了。
我看到太子喝醉了,他问我“阿禾,为什么你喜欢张钦?”。可是我不是阿禾,我回答不了他的问题,我说“我是江柔,不是李禾。”,太子没说话,他盯着我看,我和太子妃长得真真像啊,连太子都认错了,可是我们真的像,有六七分像。难怪太子认错了。
我抱着太子睡了一夜,他就像一个小孩子,怎么也不肯撒开手,我怎么推他都推不动。真是累死我了。
东宫里好无聊,每日只有几个小宫女作伴,太子妃又整日闭门不出,我连说话的人都没有。进宫第三天我就想家了,想家里的哥哥,我不开心的时候哥哥总会想尽办法逗我开心,我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哥哥。
自那夜之后,太子时常到我房中休息,他总会在睡梦中喊我“阿禾”,每每和他缠绵悱恻,他那那声“阿禾”就像银针刺进我的内心。我不爱他,可当他叫着别人的名字,妄图占有我之时,我曾想过杀了太子妃,可是太子妃又做错了什么,她本不该牵扯进来。
新年前夕,太子准许我回家省亲,这是我进宫后第一次回家。丞相府还是那个老样子,我房间的陈设一点没变。哥哥和嫂嫂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刚出生三月有余,小小的,看见人就笑。
嫂嫂是我最羡慕的人,从小我向往的就是自由,我想像哥哥那样骑着马驰骋沙场,因为马跑得那样的欢快,那样的自由。我嫂嫂就是那样的人,京城里出了名的女中豪杰,十二岁就跟着父亲上战场,绞杀敌军。可是我不能。
晚膳时娘拉着我的手唠家常,说了很多东西,每每谈到我进宫,娘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她心疼我,她不知道我在皇宫里生活的还习不习惯,有没有想家…一直说到了深夜。
第二日一早我就回了宫,东宫还是那样的冷漠,没有一点人都气息。经过了些时日,太子妃似乎心情好了些,时常出门散步,只是不太爱和人说话。
有一日天气好些,我看见太子妃在湖心的亭子里练字,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我不好上前打扰,一直等到她走了我才去,石板桌上放着一副字,墨迹还未干。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写的是太子妃的思念吧,从前听闻太子妃和张太傅的儿子有婚约,互相爱慕。一纸诏书她成了太子妃,他去了边关。也许太子妃是恨透了太子,所以一直不愿见他。
新年后,太子就忙了起来,皇帝的病来的更加凶猛,太医说可能撑不过夏天了。朝中的大小事物全都交给太子打理,俨然一副储君的模样。
太子鲜少去太子妃房中,一是他对太子妃心生芥蒂,二是去了也会被赶出去。那些个太监宫女都说太子更偏爱我,已经厌弃了太子妃,只有我觉得不是,太子心里想的是谁我比谁都明白。
我也曾幻想过我和太子殿下有日能像寻常夫妻那般,他替我浣发,描眉,只认我一人为妻。可他是未来的天子,定会有三宫六院,而我只是妾,并不是他的结发妻子。于他而言,我只是众多莺莺燕燕中皇帝选给他的人,是他必须要娶的人。
初夏,我有了身孕,太子的第一个孩子,皇帝格外珍惜,赏赐了我好多东西,堆满了半个院子,我一个也不喜欢,全都命人送进了库房。
不久后,皇帝就病逝了,举国哀痛。太子登基,十六岁这年,我被封了贵妃,入主长宁宫。登基大典时,我看着新君牵着皇后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皇宫大殿,宛若一对璧人。皇后的脸上没有表情,似是悲伤。张太傅的小儿子今年也回京复职,他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成了皇后,心里定是不好受的。
只是半年没见爹爹,他好像就老了许多,鬓间又冒出了几根白发,胡须也白了不少,整个人都苍老了。我只远远的看见他,却不能上前。
月份大了之后,我就格外的嗜睡,许是吃的比平时多了,人也显得臃肿。陛下让我好好休息,没事可以去御花园散散步。他似是真的爱我一般,长宁宫的赏赐源源不断,各种珍品只要我喜欢就都能得到。人人都盼着我能生一位皇子,我却更希望是一位公主,皇子多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