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忆一下这些。”
“是吗,那我先睡一会。”
“嗯,你先睡吧,青冥。”
人为何会想回忆过去呢?安塔瑞斯在朦胧的睡梦中看到了一根被削得不能再细的蜡烛,每当她在腹部的疼痛下短暂入眠时,她便会看到那根蜡烛,那周围一片黑暗,黑暗之中似乎悬浮着一把小刀,恶作剧似的一片一片揩下薄脂,逐渐靠近灯芯。
她意识到,当灯芯被切断的时候,那根蜡烛就要灭了,她的世界也将陷入一片黑暗。
在那之前,她只能等待,怀着不安、悲伤,又或是一点点期待。然后在这过程里,她不自觉地开始回忆起自己短暂的一生来。就像是看着西沉的落日,在明了它在十几分钟后就要消失的情况下,试图将天边的晚霞尽收眼底。
自己这一生似乎什么都没做到。她没能救下小藤篓和商人,她开始不明白自己那三十两黄金的意义,她是否真的像盗贼所说的那样,只不过是个早死的笨蛋而已?
真不甘心,她还没能找到问题的答案就要这样死去了。她这一生有让他人变得幸福过吗?如果能够为更多人的幸福贡献一些就好了。
“青冥。”她声音轻微地将她叫了起来,指着外面的天空说道:“夜晚没有前几天那样暗了,我们出发吧。”
“安塔,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她问道,攥紧了手,“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如果不是那把刀,我不该拿刀的,我杀了那些士兵,可我也用刀伤害了你。”
“青冥,我已经没关系了,我们出发吧,你想要一直待在这间屋子里吗?”
“不……”青冥,如果安塔死在这里的话,我就陪她一直待在这里,她心里却想道。
“那我们出发吧。”
青冥背起安塔瑞斯前进,她从后面拉住了青冥的手,脑中浮现出了回忆的最后一个片段:“我给你讲个故事。”
“嗯,好啊。”
“那是关于一只蝎子的故事,天蝎为了逃开黄鼠狼而跳进水井中,在死之前,他为自己至今夺去的性命以及没能将身体交给那只黄鼠狼而忏悔。那只蝎子最终许愿为真正的幸福而奉献自己的身体,化为天空中一颗明亮的红星。我当时听完这个故事,很羡慕蝎子能够变成火焰,永远地在天空中燃烧;可又觉得它好可怜,只能在最后的几秒里意识到自己的愿望,并通过祈祷而超度自己。但我现在也要祈祷。”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我们一定还能见上最后一面,青冥。我做过的那个十二个孩子的梦,许愿的事和能力的事都是从那个梦中弄清楚的,它们都成了现实。我在梦里见到了你,我们还能再见一面。”
青冥沉默下去,继续向北赶路,她必须尽快找到村落,为安塔瑞斯疗伤。“还有希望!”她对自己说道。
树林逐渐变得稀疏,最终二人来到一大片空地上,前方分出两条路来。青冥停下脚步:
一头高大挺拔的雄鹿站在岔路口,毛茸茸的鹿角如新生的枝干向上生长而去,一缕光照在它光滑的皮毛上。它安静而优雅地注视着青冥。
她这才注意到天已经亮了,一缕白光从他们背后照来。头顶的天空被染成了蓝紫色,星光融入了逐渐变得明亮的天空中,微弱地闪着光。
“安塔瑞斯,你快看!”青冥激动而小声地喊她,“是鹿,好美的鹿。”
那头鹿转身朝着一条路走去,逐渐加快了脚步。青冥忽然害怕它就这样消失,有些着急:“安塔瑞斯,快醒醒!它要跑了!”
然而这次回应她的还是寂静,鹿最终也消失在了林间。
青冥沉默地把安塔瑞斯放了下来,让她靠在路口高大的树上。她抚上她冰冷的脸颊,将左耳的宝石耳坠取了下来。
接着她手指拂过的地方,忽然燃起黑色的火星,它吞噬起安塔瑞斯的皮肤,朝着周围蔓延而去。青冥连忙用手去捂住那火,但她接触到的地方反倒被点燃。逐渐地,黑色的火焰攀上了青冥的手指,像是一条小蛇一般缠在她手上丝丝吐着凉气。
她下意识伸手去触碰被黑色火焰点燃的安塔瑞斯,却又停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手指悬在空中颤抖起来,然后缓缓收了回去。
火焰一点点吞噬她的遗体,身后的大树也燃烧了起来,在久违的日光的照耀下,一股黑色的火焰无声地挥舞。
她起身继续赶路,半天之后,一个村落出现在山脚下。青冥看着升起的人烟,只觉得内心麻木。
她刚要朝山下走去,一头巨大的棕熊朝她扑来。然而青冥的大脑中却一片空白,就在它要咬上来的瞬间,一把刀从熊头正中穿入,刃尖点在她额头上,停了下来。
熊失去了控制,顺着惯性压到她身上。
“喂,阿伊努克族的小孩,大人没教过你冬天不要一个人跑进山林吗?没能冬眠的熊可是非常残暴的。”
一个人用阿伊努克族的方言说道,紧接着一只大手忽然捏住将她压得喘不过气的熊,将它一下拎了起来。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留着棕色短发的男人,脖子上系着一根红色丝带,看到她的瞬间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他俯下身仔细打量,换成官话自言自语道:“白色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你是东方家的东方青冥?”
“你是谁?”
“你好,我叫法尼·德沃夏克。”他朝她伸出了一只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松林中传出呜呜的声音,二人看过去,一头蹒跚的小熊钻了出来,藏到死去的大熊的怀里。
“你想怎么做?”那个叫法尼的男人忽然问她,“如果放着不管,它很快就会饿死了。是就这么杀了它,还是带回村子养大,然后三年后作为出猎的祭品?”
啊——祭品……青冥仰头看向清澈的天空:“杀掉吧,现在就杀掉它吧。”
长城上,国师与凌人眺望着远山,随着一簇黑色火焰攀上松树燃烧着,国师伸出一只手,上面缠绕着同样的火。一阵风吹过,将他的白发垂到空中飘扬,丝丝白色开始从发根变得乌黑,佝偻的脊背逐渐挺直,年老的面容变成了一个十二三岁男孩的模样。
他浅笑着说道:“以一名继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