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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下人也散了。
如今便剩他二人,陈轻央率先开口,语气轻柔:“今日之事,是我御下不严,叫人钻了空子。”
梁堰和伸手环过她纤秀的肩,揽在怀里,埋俯在她颈间的声音又低又沉,“府上明日会送来一些人,若是有你看上的便留下。”
看不清彼此的神色,陈轻央覆上他的腰,下颌垫在了他宽厚的肩上,与他颈项相交,嗓声轻到微不可闻:“好。”
晕黄的灯渐开,落在两人身上,四下静静悄悄,好半响无人开口说话。
……
陈轻央看着他的背影离开,一旁的窈绮忍不住道:“驸马今日不留夜吗?”
已经很晚了,梁堰和却去了书房。
她无所谓的摆手,伸手揉了揉眉心,若是梁堰和还在夜里只会更加心力交瘁。
今晚这一出戏,只怕不用一柱香便会传进宫,她不知晓荷香身后之人,用她开刀也不过是临时起意。
明日入宫,想到这她的脸上都没有了笑容。
屋里的灯盏微弱,明灭跳跃,他的瞳孔映簇着火苗,浅浅熄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案面,就在门被重新推开,继而关上之后,严丝合缝的不透风进来,屋内这才亮堂起来。
梁堰和手中转着笔,双眼无神的落在一处,声音微倦:“说说。”
“今日没人回来过。”
这是今日当值的暗卫,专门守在王府小门,若是有人走了正门进来,阖府上下的人都会发现。
走小门不同,从院子里绕,极容易的避开旁人。
“知道了,”那只笔‘啪嗒’一声丢在了案上,滚向了砚台才止。
他料想过这桩婚事不会平静,却没想过事情来的这般快。
倒是比他想的快,一声极轻的笑荡开,他却也不知这桩婚事还能否撑到一年之期。
在书房坐了一柱香的时间,缓思心绪,他这才回了卧房,守夜的丫鬟见了她,微微瞪大眼睛,连忙福礼小声道:“驸马安。”
梁堰和点头,随后面无表情的朝着里面走去,掀开床前的帘帐,梁堰和手脚放轻的坐在了床边。
陈轻央睡在了他昨夜的位置上,一只手垂在了外面,身上盖着一条原本的被子,抱着他那床被子。
一张小脸有一半埋在了被子里面,看起来格外乖顺。
梁堰和将她的手臂放进被褥里,就起身离开了,他自然不可能将人叫醒,把位置让给他睡。
便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一夜。
晨起梳洗,来的伺候的除了窈绮还换了一位婆子。
今日入宫,夫妻二人要同行。
从章重宫出来之后,便是去荣太妃的荣华殿,荣太妃算是梁堰和的长辈,按理也需去敬一杯茶。
荣太妃见儿孙有福,也心中欣慰,嘴里无外乎是叮嘱了一些话,便放二人离开。
出来便见云进安候在那。
看见他们,快步上前道:“问公主,驸马爷安。”
陈轻央眼睫微颤,袖子下的手情不自禁绞在了一起,“可是父皇有什么吩咐?”
云进安笑眼看了六公主一眼,点头,“正是,陛下还有些话微同公主交待,还请公主再去一次。”
梁堰和微侧目,“那我在宫门口等你。”
陈轻央背脊一僵,极轻的应了一声:“好。”
到了章重宫
华室寂静,龙纹雕阁富丽堂皇,见息间唯有间隔相等的落子声,龙涎香的味道蔓延在这间宫殿内的每个角落,矮桌上盘腿席坐的帝王,不让宫人打扰,便是云进安都只是站在殿外,老实安分的守候这扇门。
而里面乃是整个天启之内,九五至尊的帝王。
“见过父皇。”
她跪在地上,虽然极力克制,却还是忍不住颤抖着身子。
靖帝笑道,“你乃是公主,有何可惧?”
“儿臣知错,”公主轻声回道。
靖帝捏着一子落下,饶有兴致的招手,“来下一局。”
陈轻央咬着下唇,目光惶惶的过去。
她的棋术算不上高明,也只供消磨时间,此刻那就是献丑。
“怎变得畏首畏尾的?”靖帝抬眸扫了她一眼,语气不乐意。
“昨日没休息好,此刻应当是疲懒了,还望父皇宽恕,”陈轻央如实说道。
话虽如此,这天子脚下的一切,却如何能避开帝王耳目。
靖帝面色不详,一子拦截了对方所有退路,“下面的人伺候不周到,那就换了,正好这宫内有闲人,你便一起带回去。你乃是朕的公主,自然要养尊处优娇惯。”
陈轻央几乎快把牙给咬碎了,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好不容易将身边的眼线换走,没想到却又换了新的进来。
且这些人难以推诿,莫不是她正要一辈子都受这控制不成。
她低头谢恩的同时,眼底的讽刺几乎占据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