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和又恢复了以往的面色冷寂,在进入书房的前一刻,他下令吩咐道:“令暗卫监视未央院的一举一动。”
未央院是陈轻央住进来后更改的院名。
揽玉诧异道:“主子是怀疑公主?”
王府新来了两个人,是要监视起来,却不知为何连公主也要防着。
梁堰和抬起眼,紧绷的身形未有一丝松动,语气如常,却是如刀剐般的不近人情,
“是未央院的人,我皆不信。”
揽玉很难描述此刻的心境,他知晓那位公主与面前的主子有怎样的渊源。
也正因如此,原先那点被做胁迫的不满,在这番话后逐渐化作了点点滴滴的怜悯。
只不过这份怜悯很快就随之消散,公主在如何也是皇室中人,难不成还能帮着他们,对立皇室不成。
而这一切陈轻央皆不知晓,在擦发的时候,她同窈绮说:“明日去请季大夫过府,为我诊脉。”
窈绮手下的动作一顿,担忧道:“可是那药囊无味了?”
陈轻央点了点头,神情晦暗,原先只需要将药囊系在床头,如今就是垫在枕头下,都没什么作用了。
她依旧觉着头疼。
甚至屋外蝉鸣鸟叫的,都扰的她心烦。
让下人将窗子又封了一层,时辰不早却不见梁堰和身影,她也无心在等,熄了灯之后,连一点月光都透不进来,伸手是不见五指的黑。
饶是梁堰和的夜视能力再好,进入这漆黑内室也不免动作一滞。
他循着记忆走到床边,俯身摸着床沿,冰凉的被褥那是独属于他的位置,在往里进去,他的手指下意识一怔,条件反射的蜷了起来。
漫无边际的黑,密不透风的静,草药混杂的气味和匀细绵长的呼吸声,在这一刻无端敏感起来,如千层的浪。
层层叠叠。
他是血气方刚的男人,非是身体有疾,只不过他们二人的身份横梁在那越不去那道坎,忍了许久,终是将那软若无骨的手臂移开。
待适应黑暗后,他看了一眼熟睡在侧的人轻叹一声。
她想嫁他,绝非出于情谊,既如此他也不介意与她合谋演下这出戏。
演一出新婚燕尔,恩爱有情的戏。
次日,清晨。
陈轻央起了个大早,身边的位置早就冷了,梁堰和不知道何时离开的。
她将横在两人中间的枕头移开,恢复原样之后叫了外头伺候的人进来。
灵之看了一眼床,心里虽然觉得古怪,面色依旧不显声色,昨日不是她守夜也不知道有没有动静。
不必和梁堰和共同用膳,陈轻央也松了一口气,没多久季敬殊就来了。
不在他那破落的小药房里面,他也难得换了件清楚雅致的衣裳,衬得他剑眉星目,身高欣瘦。
屏退众人,少了平日的寒暄,季敬殊问诊的过程很快,手指隔着一方帕子落诊,他的面色严肃不少。
陈轻央也看出他神情不对,不免好笑道:“怎的了这是,一脸苦丧相,我这好歹还是新婚不恭喜就算了,也笑笑吧。”
季敬殊先是道了声恭喜,随后笑着说:“倒是不知,几日不见你竟能将身子折损至这地步。”
“……”
陈轻央敛了笑意,在去冥山的路上,她催生过一次内力。
她体内有暗疾,攒了许久的内力只够一击既杀,一击不成便要最大限度的以求自保。
这也就是说,在未来一段时间里,她能催生内力的次数格外有限。
且要极大程度的保全自己,不能受伤,否则这些年的休养终将前功尽弃。
“写药单吧,一会我让人和你去取药。”
“好。”
送走季敬殊,暗卫也将消息送到了梁堰和面前。
“补药?”梁堰和呢喃的念出了单子上的两个字,神情又沉又冷。
暗卫回道:“查过了,药方没有问题,都是滋补气血的。”
梁堰和沉倦的捏了捏额角,挥手让人下去。
暗卫离开没多久,揽玉走了进来,他双手奉上了一封信,与此同时低冷的声音响起:“主子,楚姑娘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