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让自己滚远点只需要刚才再用力一点，就足以将她送到十里之外了。
“还有酒吗？给我一壶。”
洛晚之厚着脸皮上前要了壶酒，男人也是慷慨，递给她一壶。
喝了口酒后，感觉身上也暖和了不少，没想到这辈子跟自己月下对饮的竟是这么一号不知名讳的人物。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讲完？”
“你太吵。”
男人嗓音低沉又有磁性，眼神冷淡，面无表情，叫人捉摸不透。
“你是王室的人还是北域的某个皇亲国戚？”洛晚之试探地问道。
男人撇了一眼，“你从何判断。”
“这里可是王宫的后山，守卫森严，你能在这里悠然饮酒，一定不是普通人，但我在宫里好像没见过你，看你武功这么高强，不会是北域某个将军吧，或者是什么禁军之首？”
这人长相如此惊艳，如女子般妖媚，要不是现在坐在他身边看着脖子上明显的凸起，可能真的会不自觉叫声姐姐。
洛晚之目不转睛的欣赏着眼前这张足以魅惑众生的脸，就着酒，刚刚好。
男人淡淡说道，“算是吧，我不常进宫。”
“那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见了？”洛晚之急着确认，生怕这些话会很招来杀身之祸。
“你不想嫁给北域王子？”男人喝了口酒，语气仍然冷淡。
听他这么说，那就是都听见了，不然他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洛晚之也喝了口酒，随手捡了个树枝在水中把玩，溅起阵阵涟漪。
“我跟殿下以前就不认识，没见过面，先不说我愿不愿意，可能他也不愿意吧，不然怎么会到现在还没跟我完婚，况且，我如果真的成了这北域的王妃，一辈子就要困在这里了，好不容易从一个不幸的家庭中跳出来又遇到另一个不幸，这不是我所愿的，当然，如果北域王长的像你这么好看，说不定我就考虑一下了。”
月色之下，女人肌肤白如凝脂，嘴角挽起一抹弧度，扬起两个小梨涡，弯弯的眉眼，笑容仿佛携带着春意，在这寒冬之下，让人心间温暖。
洛晚之原本是想打破一下这么沉重的气氛，故意这么一说，想逗逗眼前这位男人，但他只是撇了一眼，又喝了口酒。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她抱起草丛中的那只狐狸，轻柔地抚摸着。
男人发出一声嗤笑，“你身上穿的披风衣领就是这狐狸毛做的，救了它最后不照样会被猎杀。”
“你这话我可不赞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自然的选择，它既然没死就说明它此时命不该绝，就像人类一样，同样都是人，有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权臣贵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受众人敬仰，有人却是要靠寒窗苦读才能在朝中博得一官半职；有人在市集上吆喝叫卖做生意，也有人上阵杀敌，性命放在刀刃上朝不保夕；有人能在私塾学堂里诵读诗词歌赋，却也有人活了一辈子大字不识；有人在酒肆，烟花之地大快朵颐，也有人却连最基本的温饱都要煞费苦心，你怎么能确定我今天救的这只狐狸日后就一定会被猎杀？”
“你这话倒不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会说出来的话。”
“公主？”洛晚之冷哼一声，“好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女人面露难色，苦笑道，“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的生平很不堪，我现在就想将这些不堪的过往变成利剑，射向曾经欺辱过我的人，我还想。”
洛晚之停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向眼前这个男人倾诉这么多。
“你想什么？”男人的语气变得温柔许多。
“不对，你是王室的人，我不能跟你说太多。”
“你怕我告诉殿下？”
洛晚之注视着他眨了下眼睛，又低头看着怀中的小狐狸。
男人悠悠说道，“我不是如此卑鄙之人。”
也不知为何，洛晚之对他有着莫名的信任，他看着好像也有很多无奈，他好像真的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行，我信你，我还想让女子能在这片天地活出个样儿，还有，想让我母亲能入洛家祠堂。”
提起母亲，洛晚之抬起头，假意看月亮，却是不想让眼泪落下来，一想到母亲被乱葬在郊外便对洛明城心生怨怼，尽管他是自己的生父。
北域朝臣皆知这位颜安公主是丞相所出，但是对她的生平过往不甚了解。
男人眼里流露出诧异和怜惜，举起酒壶朝向她，洛晚之也拿起酒壶，两人相碰，数次对饮。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洛晚之看了眼男人，估计是他心事太多，不知道该说什么，微微提了下嘴角，也没真的期待他会说些什么。
男人却开口，“我想找人。”
“什么人？”
“五年前，我随父亲去大庆都城和谈，却中了大庆皇帝的埋伏，随行的五千将士拼死守护我和父亲逃出城门，一位副将把我和父亲送上城门外的马车，又返回城中，用身体抵住城门不让大庆皇帝安排的士兵冲破城门追赶我们，我本以为他们已经尽数死亡，但是最近有消息说当年城门一战并没有造成全数死伤，可是这数千士兵下落不明。我想知道真相，想带他们回家。”
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少年，竟也经历过战争和生死，洛晚之觉得自己猜的果然不错，他就是北域的重臣之子。
“所以，你想发起战争吗？去对抗大庆皇帝。”
“有何不可，我北域男子威猛，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只要我们想，就一定做得到，带着五年前数千将士的使命一起，破城又如何。”男人说着将手中的酒壶往石岩上一摔，瞬间粉碎。
洛晚之吓得赶紧捂住耳朵，“这种话你可不要在我面前说，好歹我也是大庆的公主，大庆皇帝如何我无法置评，但是大庆子民也是民风淳朴，心地良善，发动战争必将生灵涂炭，不得安宁。”
她庆幸他只是重臣之子，没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这些话说说也就罢了，全当酒后发泄，作为将领，那种情形留下的阴影于他而言也是一辈子的。
难怪他喜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