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言回来后,宁清寻用中暑的理由糊弄过去了。
竹言虽然还有些疑惑,不过她看出了今天宁清寻的心情实在是不怎么样,因此没有多问。
竹言转身出了房门,将门关上,然后面色平静的走出清水院,去见了宁萧礼。
宁清寻对她的动态不关心,今天的事报告给宁萧礼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静静坐在窗前,眸子里映照着外面的竹林,翠绿的竹叶随风摇曳,几缕碎云悠悠卧在天空,金黄色的光芒洒照进土壤里。
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宁清寻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下午。
黄昏到来,夕阳射进窗内,照亮了她肩旁的发丝。
宁清寻没有拒绝竹言送来的晚饭,但她一口也没吃。
这般又过去了一会,天幕中开始出现繁星。
五五极度担忧,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宿……”
它刚刚说一个字,察觉到什么,一下子止住了声音。
那将暗未暗的星空下,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少年。
他的背后是竹林和天空,眼眸里却只有窗前那个怔愣的看着他的小姑娘。
“我可以进去吗?”继昨天后,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宁清寻咬唇,没有回复。
沈泠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华丽声调蓦地有些柔软:“别怕我,好吗?”
“……”宁清寻心中涌起一阵轻忽缥缈的情感。
他……怎么这样?
自己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他却还要那么温柔的说“别怕我”吗?
“你不生气么?”她眼里全是泪,哽咽道。
“生气。”
他慢慢走近,隔着窗子,用手缓慢而笨拙的擦去她的眼泪:“别哭。”
冰冷的触感在脸颊上划开。
眼前的一切模糊在泪水里,宁清寻轻轻抽噎着:“你会觉得我是坏人,你会伤心,会难过,会有那么多负面情绪——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你明明不该承受这些,你年少成名,众星捧月,高高的站在天启最明亮的神坛上,是神仙般的人物,现在却要忍受那样的侮辱……呜呜呜……”
她哭的不能自已,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沈泠安静的听着,她似乎真的难过到了极点,连对他的惧怕都忘记了,只顾着不断落泪,让那些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在很认真的哭,沈泠那双漂亮的眸子却染上笑意,他扬起唇瓣,容貌绯糜而秾丽:
“所以,是替我委屈吗?”他轻轻凑近她,语气轻柔。
“我……不是!”宁清寻努力组织语言:
“凭什么啊……因为你是沈泠,就要经历这一切吗?你是沈泠又怎么样?你也只有……只有这么短的人生呀!”
“你也是。”
“什么?”宁清寻迷茫的眨眼。
“你也是,宁清寻。”沈泠顿了一瞬,黑眸定定望着她,长长的睫毛微垂,他忽而俯身,隔着乌木窗环过少女的单薄的身体:“你也只有很短的人生,所以,不要难过,不要哭泣。”
冰凉的气息将她包裹住,夏日的炎热一下子淡去,她的下巴压在少年的肩膀上,眼眸怔怔的,种种情感,流绪微梦,使她难以做出反应。
他拥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想让你永远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我失去了一些东西,一些情感常常在暗夜折磨我,奴役我,使我发狂,使我迷失自己。”
“但是现在我很清醒,宁清寻,”沈泠手臂用力,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依赖我,甚至,你也可以做那把刀,来伤害我,但是——你要试着相信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这些话,在有星星闪烁的夜晚,也像一颗颗星子,在宁清寻的心尖划过。
她忽然回抱住他,放肆的哭着:“我……我不想的,对不起,我不想说那些话的……对不起……”
她一遍遍道歉,他就静静听着,等她平静下来。
“没关系,我从未怪你。”他说。
因为他知道,这从来都不是她的本意。
那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
是有什么存在,在威胁她、控制她吗?
宁清寻看不到的地方,沈泠的眼眸幽深,里面浮现出明显的狠戾和杀意。
不管那个存在是人是物,他都一定会让其死于世间,尝遍一切苦痛!
他的光芒和神灵,都要完全属于他才是!
宁清寻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一丝微风拂过脸颊,那一刻,她才清醒过来,有些尴尬的推开沈泠。
沈泠很顺从,他没有用半分力气,任由宁清寻离开他的怀抱。
某种程度上来说,沈泠是个很矛盾的人。
他内心深处埋藏着偏执和占有欲,可他从一开始就是一副可以轻易推开的模样。
初识时,街道上她轻易地抽出了自己的衣袖。
现在也是一样,她永远都可以推开他,不必用上一分力气,只要让他察觉到抗拒便足够了。
宁清寻擦了擦泪水,嗓音沙哑:“你……你今天还好吗?”
“我没事,”沈泠表情淡淡:“这天启的王座,他坐不了多久了。”
“?”宁清寻一滞。
这是她能听的?
“你别告诉我。”她低低道。
沈泠闻言,弯眉浅笑:“哦。”
哦?
这个答案怎么看怎么敷衍吧……
宁清寻暗暗吐槽着。
沈泠索性也没有再进屋,他倚在窗边,问她:“今天那些话,是谁让你说的?”
宁清寻一怔,但也没有过多意外。
这个家伙,好像一直都很自信,自己关心他,不希望他出事……
虽然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但既然他肯定这件事情,自然就会怀疑她是被迫的。
宁清寻没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