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蔚退到朱廷和身后,跟着他们往前。
百官叩拜,高呼着“天佑雍梁”。两侧的卫兵锵然吟诵起了“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走过漫长的卫队后,国子监三十六名学生在城门前,右手执雉尾,左手执籥,在管弦奏乐中,缓缓跳起了六佾舞。这是从遥远的古时候传下来的宫廷祭祀舞,天子八佾,诸侯六佾,大夫四佾,士二佾。按说六佾舞在雍梁,只有国君能用,但为了祭奠这场战争里牺牲的柳都灵等将士,并迎接凯旋的人们,朱廷和还是选择了最高规格的祭祀舞乐。
只是,六佾祭将士、迎朝臣,那日后为国君,用什么迎?齐蔚踩着张以舟的影子默默跟着,她斗胆猜测,前边这个储君动用六佾舞,其实也是在向天下昭告——雍梁,入局争雄。
总是畏畏缩缩,在五国间委曲求全的雍梁,彻底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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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国。雍梁凯旋的消息传来时,令上北头疼不已的龙虎将军贺知漾正脱了戎装,在暖洋洋的屋里,靠着男妾吃葡萄酒。
“小陆,念念。”贺知漾将信笺扔给弹琴的陆行文。
“是,将军。”陆行文一声将军,喊得抑扬顿挫,很是诱人。可惜贺知漾听久了,没几分荡漾,这一声,只惹来周围四五个男人的不屑。
“下官邓合,禀贺小将军,雍梁妖相已率昭翎军抵达昭郢,朱廷和以六佾舞舞于庭……”
一封信毕,贺知漾懒洋洋道:“六佾舞,很了不起?”
诸葛牧马上道:“将军,这六佾舞只诸侯可用,其他人用,那便是逾矩。”
陆行文哼道:“将军文武双全,用得着你解释?”
贺知漾道:“小陆这嘴,确实比别人的好用。”陆行文得了夸,这才敢挪到贺知漾身前来,抱着她的腿,尽心揉捏。
“诸葛不高兴了?”贺知漾拍了拍诸葛牧精壮的胸膛,道,“你晚上同欧阳一起来找我。”
诸葛牧叹道:“将军,今晚本就是我的。”
“哦哦,我记错了,那就欧阳同你一起来。”
诸葛牧一怔,明白将军就是想玩点乐子,只得不情不愿道:“是,将军。”
安排好房中事,贺知漾叫进一名女将,道:“去知会老头,年后司马朝胤亲征,咱用八佾舞接他,给足他面子。”
“这……”话才到嘴边,女将又收回去了。贺将军目无法纪,更无尊长,她爱怎么做怎么做,再逾矩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显得合情合理。女将不多言,立即去老将军那传话了。
这女将一走,府里另一名女管事又领着一排卓尔不凡的男人走进来了,他们高挑挺拔,各有各的倜傥之处。
“小姐,依您吩咐,又选了一些良人进来。验过身,都是干净的。您再挑挑?”
“小荣办事很利索嘛,一会去找库房支奖赏。”贺知漾抱着膝盖坐起身,验收门口等着她挑选的这些男人。在女子多看男人一眼,便脸红不已的燕山国,贺知漾的眼神显得格外放荡。她打量着男人,仿佛在挑选一把趁手的兵器。
“小陆,你眼光好,你觉得哪些好看些?”贺知漾搂过陆行文,问道。
陆行文扫了一眼,骄纵道:“将军,你这就腻了行文吗?”
贺知漾不搭理他的抱怨,她看到那些男人里的某人,忽觉有点意思,她喊道:“唐小六,你怎么也来了?怎么的?你花丛浪迹这么久,还能是干净的?脏男人我可不要。”
唐驹咬牙愤愤道:“将军,你别听信谣言!我可是为你守身如玉呢!”
贺知漾噗地笑出声,“得了吧,还不是为着我的钱、权来了,可我这人小气,不想随便给。当然更不会给你这种笑我不是男人的脏东西。小荣,把他扔出去喂狗,下回仔细些,再混入这种东西,我可要跟你算账了。”
“是,小姐。”小荣手一抬,一排家丁挥着铁棍,将唐驹打着滚出去了。唐驹爬走时,还哭喊着:“将军,你再考虑考虑,我很会伺候人……”
贺知漾看了出好戏似得,连声大笑,“你们这些男人,还算男人么?”
“男人、女人怎么才算呢?”陆行文低下头,舔了舔贺知漾的手心,“能让将军高兴,小陆做男人、女人都行的。”
“还是小陆最听话。”贺知漾搂着陆行文,一个个走近了看剩下的男人们。她各个都调戏了一遍,有人愤然,有人羞赧。玩到最后,她忽而兴趣索然了,觉得男人也就那样,上了床,也不过那点事。
还是那个男人长得有几分意思,让人看不腻似得。贺知漾想起在青楼撞见的男妓,可惜了,老头再给她点钱,她就能把人买回来了。
但最可气的是,她强抢居然没抢着,反被摆了一道。自从她贺知漾决定来硬的,怎会有东西是她得不到的?
贺知漾怒上心头,一把推开了陆行文,“把我的刀取来,欧阳,你过来陪我练练。”
“是,将军。”一直在门口值守的副将提枪走入,一步步带起一阵漩涡似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