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村周围七八个村子的人,都绝不敢再打私盐的主意。想要吃盐,就必须老老实实去官盐盐号买高价盐。
尽管情况和宋澄之当初预想的如出一辙,她也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好个盐商,好个广陵郡衙门,欺人太甚!
宋家的状况也拿不出什么,许禾送了黄阿婆半袋口粮。杯水车薪。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许禾更多是后怕,愁坏了她和宋生姜,“你们俩鬼鬼祟祟好几天了。说是去挖野菜,早出晚归的才摘了半篮子。你们到底琢磨什么事,是不是私盐!”
说着,她将宋生姜带回来的野菜篮子狠狠甩在地上,绷着嘴角。
宋生姜连忙抬起袖角,连眼泪带鼻涕地给许禾抹了个干净。
随后把宋澄之卖的一干二净:“我们进山去了。阿澄说要养蜂,蜂蜜可以卖,值钱。”
许禾终于止住哭,一听进山二字,火气立刻冒出三丈高。叽里呱啦地开始骂宋生姜没谱,骂阿澄胆大包天。
宋阿奶和宋阿爷好言劝了半晌,许禾看在野菜稀米汤快冷了的份上,才板着脸休战。
至少,不是私盐。
许禾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那些官老爷,狠起来,比起野兽悬崖可怕多了。
一家人暂且平静地盛出吃食,各自沉默着坐下。
许禾赌气拉不下脸色,宋生姜作为一个妻管严大气都不敢喘。
宋阿爷宋阿奶一贯不干涉他们夫妻,只管吃。宋澄之心虚,抱着阿澈,胳膊麻了都没好意思挪位置。
饭间静悄悄。
气氛尴尬,好似凝固。
“咯咯咯——”
一声嘹亮且突兀的鸡叫,将这般气氛倏地刺破!
宋澄之腾地站起身!
“母鸡下蛋了?”
一家人都顾不上维持“吵架吵了一半”的尴尬感,齐刷刷地扭头看向窗外。
宋澄之抱着阿澈,跑得没影,转瞬就到了鸡笼跟前。
这天是她揽下喂鸡大业的第七天,每日赶早,刈草抓虫从未间断。
她抱着阿澈,喜不自胜地往她脸颊啄了一口:“阿澈,往后你日日有蛋羹吃了!”
许禾晚来一步,心中大喜,只是堵着气不肯露出笑脸。
宋生姜已经颠颠地拿了篮子,还扯了把稻草,自告奋勇地要进去和母鸡厮杀抢蛋。
鸡笼里上演着鸡飞狗跳。
许禾眼角窜出热泪,终于彻底信服了宋澄之,也终于不再赌气。她看向宋澄之,别捏许久,醋醋地开口问:“你们说的养蜂,究竟是怎么回事?凭什么就跟你爹说,不跟娘说?”
啊?
所以重点,竟然是她的阿娘吃醋了?
宋澄之噗呲笑出声。
“我是怕您担心嘛,”她往许禾身边凑了凑,“阿娘,到时候还得麻烦你给我做手套、网帽,脚腕子也得护起来……我怕被蛰了。”
许禾一听自己能帮上忙,喜色溜上眉梢,“那还不简单,明天就给你做。”
宋生姜在鸡笼里,熏得眼睛都睁不开,终于捡出了蛋,急急忙忙插嘴:“给我也做一套啊!”
许禾俏生生的嗔回去,“你的那份,自己做。”
两只母鸡齐刷刷下了蛋,许禾心情大好,决定加餐。
“阿澈一个人吃一颗,做成蛋羹。另一颗我们分,做成……野葱鸡蛋饼如何?”
许禾瞥了眼宋生姜带回来的那篮子野菜,里头野葱长得最好,香味浓郁。
有了鸡蛋,这顿也终于能吃点盐了。
许禾拿出林渺渺前几日送来的那罐细盐,小心细致地撒进蛋液里,不想浪费哪怕一粒盐。
蛋羹是依着宋阿奶上次教给的做法,兑了些水,蒸出来嫩滑细腻,还像是满满一大碗。
做蛋饼的木盆里放了半碗杂面粉、半碗水,野葱也洗干净切做细末,搅和成黏糊糊的状态。铁锅底微微抹了一层油,举着锅勺滴下去,自然就成了圆圆一片。
热油烹上葱碎,香味比起蛋香还要命。
等到边缘泛起焦黄、轻轻翘起,许禾两手配合着锅铲刷地翻了个面。
蛋饼是金黄的,野葱做点缀,吃起来滋味丰富多了。
宋家的小厨房冒出久违的香气,一家人围着炉子,埋头吃着……
春夜再烂漫,都比不过碗里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