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虚驾着云来到主峰正殿时,阳明真君正在同他的首徒沈书朗说话。
沈书朗是掌门首徒,也就是内定的下一届掌门,等到阳明真君任掌门年限达到五万年时,他就可以功成身退,安心的做太上长老养老去,所以从现在开始,阳明真君也在有意识地培养沈书朗。
莫虚到时,阳明真君正在听他陈述预备在今年年末的外门大比。
外门弟子并不是只能做一辈子的外门弟子,他们的晋升有三个途径。一是有三峰二谷的长老或是峰主爱才,收为入室弟子,自然就不再是外门弟子;二则是修炼至金丹期,自动晋升为内门,但仍然是没有师承的,只能跟着宗门上大课;最后一项则是每五年一次的外门大比,前一百名可入内门,各峰的长老们也会在此刻莅临,或许会挑上几个喜欢的徒弟。
比起第一条要靠天资和运气,第二条耗时太久,外门大比成了外门弟子们晋升的最好的机会。这也是霄云派的一件大事。沈书朗这还是第一次操办外门大比,当然,各峰主的首徒也都会去帮忙,但各位首徒都是一个辈分的,沈书朗是第一次操办外门大比,他们也是第一次跟着筹办。阳明真君不得不看着点儿,端的是怕孩子们第一次办事,办的不妥当。
"掌门师兄,忙着呢?"莫虚非常自来熟的自己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阳明真君停下话茬,示意沈书朗给师叔倒茶。
今日进了两个不错的孩子,阳明真君心里高兴,看着这个时常耍赖偷懒的师弟也多了一点儿笑意:"不忙,你来找我,是有甚事?"
莫虚冲着师侄点点头,沈书朗就默默地站在师父身后。
"原是我们月白,是个风灵根,可巧了我却是火木灵根,手里一时也找不到适合她的功法,这不就得来找您么,师兄?"莫虚笑嘻嘻地说。
要说他手里没有风灵根的功法,那是不太可能的,好歹也是忘忧谷的谷主,怎么会没有一点儿积蓄?可是月白天资过人,他手里的功法看来看去,都还差点儿意思,他觉着,苦什么不能苦孩子,缺什么不能缺教育,师兄掌管着宗门内库,好东西数不胜数,给徒儿月白拿功法,这可是理由正当的,可不算他薅师兄的羊毛。莫虚这样想着,更加的理直气壮了。
阳明真君倒还真捋着胡须想了想。实在是风雷这两样灵根本就稀少,大多都是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功法也就大多都是这五种灵根。虽说是霄云派上百万年的传承,底蕴也自然很丰厚,但是,这孩子天资过人,阳明真君不得不为她多考虑考虑。这一扒拉,霄云派内库数百本风灵根功法,只有三本合适。阳明真君倒也拿不定主意。实在是修道这件事,每个人的道都各有不同,即使是他和沈书朗师徒都修的长生道,可也不尽相同。师徒传承尚且如此,他倒也不敢给月白这孩子打包票说哪个功法最适合她。
"我这里倒有三本功法,说来都适合这孩子修炼。一本是叫做《万象两仪决》,这功法立足颇大,虽说是天阶功法,不过,对修炼者要求极高。盖因此功法以化万物而归一,极讲究悟性。第二本叫做《踏罡行》,主杀伐果断,第三本则叫做《皎风出月》,虽说吸收月华之力对修炼是有益的,但这功法畏火,对战火灵根时易受压制。都既有好处,也有坏处。不如你去把月白带来,看看那本功法更适合她罢。"阳明真君这样说,也是有依据的。霄云派传承颇久,有好些天阶功法自己也都有了几分灵智,能够自己择主。这三本都是数十万年前传承下来的功法,与其他们在这里思来想去,倒不如瞧瞧这孩子到底适合哪一本罢。
莫虚听了这三本功法的名字,每一本都是内库里最顶尖的那一批,不由得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
"那好,那好!师兄,我这就去把月白给带来!"阳明真君还来不及说话,莫虚就不见了人影。
他哑然失笑,摇着头对沈书朗说:"你这师叔,到还是这样听风就是雨的。"
这事关尊长,哪怕莫虚自己没个尊长的样子,但沈书朗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霄云派的各位峰主谷主,虽然都有自己的个性,也时常拌嘴吵闹,可要说对霄云派的归属感,和对弟子们的爱护之心,所有的长老们都是一致的。在沈书朗看来,尽管莫师叔总是耍赖偷懒,还爱吃酒,满身酒气地在门派里晃悠,可这些弟子们若有事去向他请教,寻他帮忙,他也不会推辞。
阳明真君这话也没想着叫沈书朗附和。他起身去内库,把那三本功法取出来,等着莫虚师徒过来。
莫虚是化神修为,虽然主峰和忘忧谷中间隔着修远峰,但他驾云而去,来回不过一炷香时间。
月白先向阳明真君行礼:"弟子给掌门师伯请安。"又跟沈书朗问好,"大师兄安好。"
阳明真君看见小家伙们,总是要把神色放得更舒缓温和些,端的是怕自己常年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容吓着孩子们。
"月白来了?快坐罢。方才,你师父应当已经告诉过你了,门派里有三部功法,你来挑,看哪本更适合你。"阳明真君一挥手,三个颜色不同的光圈就飞向她。
月白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事情,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由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师父。
莫虚道:"徒儿不必慌乱,你只沉敛心神,它们自然会做出选择。"
听完师父的话,月白点点头,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沉静下来。恍惚间,她觉着眼前缓缓地出现了几缕光绕着她飞来飞去,她牢记着师父的话,继续沉敛心神,其中一道白色流光,仿佛是打量了她几圈似的,忽然进入她的识海。月白只觉得好像进了一片孤地。那里有天,有地,却没有草木,也没有飞鸟虫鱼,她一个人站在那儿,倒有一种"山与我俱空"的感觉。
忽的一阵风吹来,荒芜的草地缓缓地冒出绿色。仿佛有一道声音告诉她:"此乃生息之和风。"
绿色越冒越高,长出了草木,长出了花朵,也冒出诸多动物,走兽飞禽俱有。忽的又吹来一阵风,凛冽逼人,走兽飞禽,花草树木俱都折断,失去生息。那道声音又告诉她:"此乃杀伐之冽风。"
忽的又是一阵和风,将已没了生息的草木动物吹拂过,竟缓缓有了生机。冽风与和风交织,又催生出一阵风,那风越卷越大,但所过之处,却慢慢地完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