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青春。
她缓缓地眨了眨眼,慢慢蹲下身,终于,泣不成声。
那些她曾贪恋的青春岁月和珍重承诺的誓言,就如同镜花水月般一触即碎。而没有味道的口香糖,结局只有被纸包住丢在垃圾桶里。
只是阮湘原本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永永远远,但永远也只是当下感情充沛到极致的谎言。
-
过往拼命掩藏的记忆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一点就一发不可收拾。
阮湘移过眼神,压下心中的苦闷,看了眼手上的腕表:“采访马上要开始了,林先生还是再准备一下,我先去换身衣服。”
林延述瞥了她一眼,冷淡地点了点头,只把她当陌生人一般对待。
留在这里也只是徒增伤感,阮湘突然有些难过,为什么好像只有自己还走不出去,为什么他的爱和不爱都能随时抽离的痛快又洒脱,只把她困在回忆里故步自封,苟延残喘。
打开门,阮湘几乎是落荒而逃。
头眩晕得厉害,踉跄了两步,她才堪堪扶住换衣间的门。
阮湘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息,纤长浓密的睫毛落下来,投出一小片阴影。
这两年她不知怎么回事,经常毫无征兆的头晕心慌,去医院做了几次全身检查也没有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在闻乔的再三要求下,医生也只是给她开了点保健药品,让她平时多注意休息。
阮湘从包里拿出两片药丢进嘴里,伴着水咽下,她闭上眼睛,蜷缩身体休息了片刻,尽量让自己忽略胳膊上的痛意。
不要去想,她告诫自己,全部忘掉才最好。
再站起身时,阮湘忽然浑身发软,呼吸急促,身体在一瞬间不由分说地重重矮了下去。耳畔霎时传来闻乔的尖叫声,意识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秒,阮湘情不自禁地想。
这样的她被发现后,林延述是不是又要垂着眼,怜悯地看着她,说:好可怜。
……
再次醒来时,阮湘却并不如自己所料般躺在医院。
她晃晃尚且不太清醒的脑袋,眼神逐渐聚焦后,不可思议地发现,自己居然正趴在高中时期的书桌上。
疯了吗。
阮湘猛然站起身,她高中时住的房子不是早就被拆迁了吗?
难不成是恶作剧?
但阮湘马上否认了这个猜测——她身边不可能有人这么无聊。
并且…她环视房间的每一处每一角,这里的一切布置和物品的摆放都和她记忆中并无两样。
一个恐怖的念头猛然在阮湘脑海里乍现:我不会是穿越了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桌子上当年那个一碰就摇头晃脑的小公鸡电子日历,鼓起勇气后狠狠地拍了一下,试图找到一点安全感。
可天不遂人愿,小公鸡仰天长“咯”一声后毫无感情地报时道:“现在是2018年8月6日北京时间21点59分。”
完蛋。
哪一年不行偏偏是2018年。
2018年的她,正在读着高三。
如果老天不打算良心发现让她再穿回去的话,那就意味着她要再次备战高考,渡过地狱般惨无人道的一年。
还有她这么干脆利落地说穿就穿,她家养的仓鼠和萨摩耶,还有那只娇贵的临清狮子猫该怎么办?
还有她的事业,上个月新提的小轿车,银行卡里可观的余额,这些全部都没了。
效果简直堪比一夜回到解放前。
经历了两个小时的如坐针毡、怨天尤人、暴跳如雷、心如死灰,阮湘终于认命地打开了书桌上摆放的一堆教材,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学习,免得到时候未来连大学都没得上。
三分钟后,她“啪”的一声用力合上翻开的第五本书,感叹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字符?
这些题和知识简直就像是她的那些远房亲戚,明明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存在,但就是死活叫不上名。
只有语文因为专业对口的缘故倒是一路畅通无阻,可那些诗词却也几乎忘了个精光。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阮湘记起高一的时候家里人有给她请过家教,老师教学水平还算不错,思路也很清晰。
当时她成绩稳定,又不想多用那人的钱,所以只是试了两节课后便再也没有上过,听说那位老师后来还带出一位高考状元。
现在看来,该花的钱终是留不住。为了以后赚钱,现在必须花钱。这个未来高考状元的称号,她就勉为其难顶替一下。
阮湘打定主意后打开手机,本想要在通讯录里翻找家教老师留给她的电话,却在看到了当时的置顶联系人时不由地怔愣了几秒。
A林延述。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阮湘苦笑一下,算了算时间。
18年的八月份,这个时候他们高三提前开学,两个人的关系还算不错,林延述对她很好,周围也有几个爱起哄他们的同学。
她退出通讯录,点开微信备注名为林鼹鼠的对话框。
上一条消息停留在十分钟前,林延述问她:明天早饭吃什么?
阮湘上学时一直有赖床的毛病。每天早上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起床,因此也总是没有什么吃早饭的时间。
胃因为小时候落下的毛病,经不起饿,一顿不吃就生疼。
林延述这个时候每天早上都会顺路给她带早饭,有时候早上时间不够,两人就趁课间偷溜上天台吃饭。
为了避免饭凉掉,他还专门买了一个食品加热袋,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住。
滚。
阮湘只用了一秒就打下了这个字,在要点击发送的那一瞬间,又选择了删除。
她转念一想,18岁的林延述对她还不错,不使唤白不使唤,这是他欠她的,就当某种意义上的父债子偿了。
不吃湘菇:照常。
Citrus:遵命。
没心情再理会这个未来的人渣男朋友,阮湘改掉原本给他的备注,大致整理了一下18年身边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