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蝉花了很久才搞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毕竟任谁好好的一觉起来,发现自己不在房间里而是身处一间昏暗的地下室里,都会摸不着头脑的吧......!
“萨尔维亚你疯了吗?!”
“指挥官,”萨尔维亚半蹲在旁边,整个地下室十分狭窄,容纳了一个单人床后空间就寥寥无几,他只能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眼睛还固执地盯着外面:“别担心,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我担心的是这个吗?!!”
“不然呢?指挥官在担心什么,担心把你出卖的巴别塔,担心那对莫名其妙的、对你纠缠不休的两兄弟,还是担心这个原本与你无关的城市?!”
萨尔维亚转过头来,初生的太阳的光芒勉强从缝隙里照进来,逆着光描摹了他的轮廓。他的眼睛里是痛恨,是愤怒,是无能为力的狂躁。
“你做了那么多了,没有你,巴别塔早就沉沦在这场灾难里,连自保都困难,更别说来算计别人了。冬蝉,求你了,想想自己吧。我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我早就应该是个叛逃份子了......跟我逃走吧。不,应该说,我一定要带着你逃走。”
回巴别塔什么的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在他的计划上,从最开始他准备的就是彻底的叛逃,劫持指挥官,他们可以四处漫游。
以他的能力,无论在哪里都会很受欢迎,他们还可以直接去投奔巴别塔的敌对势力。
无论是去哪里,他只要和指挥官在一起就可以了。
冬蝉骤然沉默下来。
逃走......
这个选项,甚至从一开始就不在她的思考方式之内。
最开始是想向联合部队证明自己,后来是要报答墨菲执政官,再然后,被卷入一切她无法挣脱的事件里,年岁日久,她已经忘却了一切意气和张狂不羁的想法。
假如这个世界是深谭,为了活下去,她就得一步步深入,在错误和更加错误里做选择。
而现在萨尔维亚直接强势地把她带了出来,告诉她:“逃走吧。”
冬蝉是真的有一瞬间的心动和不顾一切的。
“我......”
“哐哐哐——”
然而敲门声暴力地打破了这一室平静和冬蝉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开门!冬蝉指挥官,不管现在您是什么立场,都请您配合我们,我们确保不会误伤您!”
“萨尔维亚,离你的指挥官远一点!”
萨尔维亚咬咬牙,一把将她抱起来。
地下室的另一个出口在顶上,隔着一层暗淡朦胧的毛玻璃,阳光从这里透出来。
他直接打破了玻璃,零零碎碎的哗啦声让外面的人的动作停滞了一瞬,既而又加重起来。
“哐哐哐哐”,生锈严重的铁门被顶起一个缝隙,锁头半掉不掉。
萨尔维亚举起手将她托举起来,率先将她送了上去,接着又用力一撑,手掌抵在碎玻璃两边,血液瞬时就沾染了两边的窗框。
“萨尔维亚!”
冬蝉一被送出来就被明亮的阳光晃了下眼,刚刚回过神来,萨尔维亚就将那件黑色的披风兜头盖下来,打横抱起她就跑。
冬蝉困难地挣扎着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圣诺城的道路四通八达,十分复杂,一条条小道看得人眼花缭乱。
“那边,有人,萨尔维亚快避开!”
“指挥官先别说话。”萨尔维亚直径盖住她的眼睛,强迫地把她的脸往自己怀里压,“不能让人看见。”
如果让人发现冬蝉不但醒着,还在帮他观察情况的话,劫持就变成合谋了。
这是他留的最后一道保险,即使被抓住,冬蝉也可以以不知情为由脱身。
“纠结这些有什么用!”冬蝉又急又气,“合谋又怎么样,难道还能要了我的命吗?你被抓到才是真的要命了!”
再怎么样她也不会死,但他被送上巴别塔的军事法庭的话就肯定只有枪毙这一条路了。
萨尔维亚不说话,固执地压着她的后脑,不让她抬头。
冬蝉只能感觉他们一直在转弯,晃来晃去晃得她都要晕了,以及萨尔维亚逐渐变得沉重吃力的呼吸声。
时间在这种黑暗和茫然里仿佛被无限拉长,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追过来。
就在这种煎熬里,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冬蝉忽然感觉一下失重,自己滑了下来,而抱着她的人也扑倒在地上。
“萨尔维亚!”冬蝉挣扎着,想要扯开披风站起来。
然而她的手却被人牢牢地按住了,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是抽刀出鞘的轻微响动,破空声,和血肉破开的声音。
压着披风的手忽然松开了,冬蝉心跳得飞快,声若雷鼓,甚至感到了恐惧感。她再也忍不住,掀开披风。
空气里有一种难以忽略的血腥味,几滴温热的鲜血溅道了她的脸颊上。
冬蝉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半晌,萨尔维亚冷漠的声音响起:“阁下满意了?”
长剑的利刃贯穿了他的肩膀,力度重得甚至把他钉在墙上,红色染湿了一整片肩膀的衣料,甚至还有一些滴落在地上。
陆予居高临下,不屑地冷嗤一声。
“我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就这种水平,也敢带她走?废物。”
冬蝉跪坐在原地,视线聚焦又涣散,心跳声不可阻挡地加快起来,甚至到了身体难以负荷大地步,只觉得一阵抽搐的疼痛。
陆予弯腰下来,裹着披风抱起她,脸颊抵在她脸边,神色晦暗。
“陆予!!!”冬蝉挣扎着下来,手忙脚乱地去捂萨尔维亚的伤口,“你疯了?!!这是我的人,你凭什么动手!!!”
“什么你的人?”陆予固执地去牵她的手,想将她拉回来,让她看着自己,“看着我,只有我才是你的人。”
冬蝉头也不回地甩开他的手,却又被他固执地扯回去。
“你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