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此颇为欣慰,我终于不用夹在他们中间调停纷争了。
No.38
期中考试的警钟让很多同学都开始在社团课的时候逃课。静物课的时候,杨帆逃课的理由是世界上没有绝对静止,只存在相对静止,而他不想做那个一动不动的参照物,生命在于运动。水彩课的时候,他又说,为什么明明一张照片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大家要在那调色,构图,浪费时间。我只能默默的接受他的各种奇葩又无法反驳理论,帮他画好作业。
景风虽然也逃课,但是每次课前,景风总是笑着默默的提早帮我支好画板,然后,在我的画筒里放一块巧克力。
天气渐渐寒冷,滴水成冰,但是,初雪却迟迟未来。
课后景风会突然出现,然后,抢着帮我洗笔和画盘。画室的水池只有凉水,我站在水池旁,看着景风在凉水中冻红的双手,有点过意不去,“我来吧!你看你手都冻红了!”
“没事儿!这是打篮球的时候冻的!”
景风见我伸手还要夺画板,笑着抬起手,轻弹了一下,飞出的水滴,落在我脸上,凉凉的。我用手擦了一下脸,景风愣了,然后哈哈大笑,“你赶紧去洗一下脸吧!”
“怎么了?”我疑惑的问。
“快去!快去!”景风用肩膀推我。
我到洗手间一看,我的脸上水珠的颜料已经晕开,成了一个小花脸。
等我洗完脸回来时,画笔和画盘已经洗好了。景风斜靠在水池旁边的墙上,袖子还挽着没有放下来,阳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在走廊里拉得很长很长。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在他身上好像映衬出了天空的颜色。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不远处的落光树叶的树梢上,一群喜鹊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我慢慢走到他身旁站住,拉下挽起的袖子。
“挺快的嘛!”景风直起身,看着我,声音里充满笑意。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也笑了,抬起头看他。景风的眼睛弯成一个月牙形,单眼皮的男生挺好看的,我心想。
“你真是杨帆表妹吗?”景风没头没脑的问道。
“算是吧!”我低下头,含糊的回答,弯腰要拿起旁边的画板和画笔。景风抢先一步拿起,笑着说, “走吧!”
我跟在景风身后,低着头,踩着景风的影子一步一步往前走。窗户映射进来的光像一个一个钢琴的黑白间,而我们就好像是上面流动的音符。
突然,景风停了,我淬不及防地撞到他身上。景风转身看我,我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说,“你停下来干嘛?”
景风紧张的低头看我的表情,“没事吧?”
我笑着摇摇头,“没事儿!”
景风笑了,“我只是看看你跟没跟上,看来杨帆说的是真的,你眼神确实不太好,平地摔的可能性很高!”
“他还说我什么了?” 我问。
“他说什么不重要,反正,我也不会全信的!”
我心里突然有一股暖流在涌动。
一出教学楼,寒风猛的吹向我们,我打了个激灵。
“你走在我后面,我给你挡风!” 景风站到我身前。
我紧紧跟随在景风身后,我才发现,一米八的身高和一米六的身高差距原来如此之大,景风像一面墙,为我遮挡了迎面凛冽的寒风。我把阳光踩在脚下,寒风中,时光的间歇里,笑容灿烂。
也许这个冬天并不会很寒冷。
No.39
晚自习前,我拿出画纸,打算迅速的完成今天的风景画底稿。我一边拿着铅笔勾勒,一边想起今天美术老师课。
老师为了渲染气氛,情真意切的跟我们说,“其实,构图,色彩和技法都是表象。绘画不只是把你看到的画出来,而是,用心去感受,就像梵高的星空。只有这样,别人才可以通过你的画作,感受到你的感受。这就是眼睛与心灵的距离!”
我噗嗤笑了,千金易得,知音难求。我终于明白艺术创作的艰辛了,怪不得我妈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以后考艺术院校。知音这件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呀!梵高就因为他的知音们晚了几年才发现他,他就疯啦!
老师继续说,“大家回去画画的时候,首先闭上眼睛,放飞自己,捕捉脑海里的场景,然后,用心去感受它。”
我放下笔,缓缓地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一个剪影,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清风拂面,有点咸咸甜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