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画板,画板上贴着史努比贴纸,贴纸几乎被磨成白色。画板,贴纸,都是她当初送给他的。
纪夏转身。
五年,他没有一点变化。
依旧那张cg建模脸,依旧是那媲美动漫男一号的完美比例的身材。依旧顶着乱蓬蓬的头发。
四目相对,纪夏嘴唇轻轻颤动,眼中隐约有泪光,一张口,却是:“时笺,真没想到啊,你为了躲我居然来支教了?听说你支教五年,怎么,难道你想当教育局局长?”
时笺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人,好好的一张建模脸、好好的一副动漫身材,怎么偏就长了一张嘴?
在学校,要注意为人师表,不能吵架。
“不要自作多情。我来这里是因为看见一张照片,照片上那个孩子的眼睛……”
“不。你是为了躲我。你真狠心啊,时笺,躲我,一躲就是五年!”
时笺:“我一呆就是五年是因为这里地方偏僻,生活困难,教师流动太大,孩子们缺老师,所……”
纪夏:“别找借口了。我知道,你很想我,你依旧很爱我。”
时笺承认,自己曾真的很想念纪夏,在想念中明白什么叫做痛不欲生,也曾蜷缩在被窝中哭泣。
可想念却渐渐在林林总总的检查和大大小小的考试中化作了青烟。
“我没有想……”
“别嘴硬了,你就是想我。”
时笺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五年,纪夏还是没有变。
距离上课还剩两分钟,时笺不想纠缠,只说自己要上课了,转身就走。
进教室,副班长嘉央已经搽干净了黑板,整理好了讲台。
上课铃响。
时笺打开书。
“上课。”
“起立。老师——”
门开了。
纪夏黑着脸站在门口,画板被轻轻搁在地上。“时笺,又是这样,我还没有说完你就走了。”
“是你从来不听我说话。”
见十二双好奇的眼睛齐刷刷看着自己。时笺赶紧让学生先看书,自己将纪夏扯出教室。
“我在上课。你先下楼,我下课后来找你。”
“他们比我重要?”
“我是老师,他们是学生,这一刻就是比你重要。”
纪夏眼中忽然流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他声音忽然提高:“时笺,我不允许你再躲我!五年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今天就要强行带你走,将你关在我的身边!我要天天看见你!”
教室一片哗然。
时笺未曾留意,她只记得五年前的国庆节,她被妈妈用力扇了两耳光后锁在家里。纪夏也被她妈妈打伤了额头。
捂着额上的伤口,纪夏站在楼下对她大声哭喊:时笺!我一定要回来!我一定要向你妈妈证明我不是个废人!到时候你就是我的!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要将你关起来!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碍我和你在一起!
好中二。
又好——
时笺的眼睛、鼻翼都在微微发酸。
可是,五年的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
那些原本被记下的甜蜜被一点点磨成粉末散落在风中。那些苦楚却像仙人掌,从重逢的那一刻便开始疯狂生长,扎得心千疮百孔。
时笺拼命忍住,紧咬着的唇角却出卖了她。
身后的教室此刻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不愿意被学生发觉自己的失态。时笺只继续赶纪夏走。
纪夏的手却握得更紧。“跟我走。”
“纪夏。五年了,算了吧。”
放过彼此。
两人继续僵持。
纪夏和五年前一样顽固。
时笺却失去了抗争的勇气。
时间一点一点,从纪夏紧握的手中流走。
“乌拉乌拉。”
警笛声。
“啪嗒啪嗒。”
脚步声。
与学校一河之隔的乡村派出所的两个年轻警察冲上楼,敬礼,出示证件。
时笺班上的仁真从教室冲了出来!指着纪夏大声说:“阿sir!就是他!就是他说要绑架我们老师!将我们老师卖进穷山沟!关起来!”
班上两个女生大哭。
男生义愤填膺。
气氛够了。
王校闻声而来,叼着烟对两个年轻警员说前几天才看见新闻上说有犯罪分子威逼利诱年轻女孩,时笺老师一定是被威胁了。
时笺:“我没有。”
王哥拍拍她肩膀:“不,你有。哥是过来人,别骗哥。”
时笺的解释没人听。
纪夏本就不是喜欢解释的人。
警笛声乌拉乌拉。
警车拉走了纪夏。
他们本应该顺便带走时笺,可王校说孩子们的学习很重要,时老师上完课、开完例会就会来做笔录。
门卫格桑大叔将纪夏的行李收捡妥当,对校长王哥赌咒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放陌生人进学校。
唯有时笺,瞪着地上的旧画板看了许久,小心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
上完课她就去见纪夏,让他走。
等等——
仁真是怎么报警的?
时笺气冲冲推开门:“仁真!你竟然敢带手机!说了多少次了,在学校不许带手机!”
仁真一蹦三丈高,委屈得像只被抢走玩具的小奶狗:“可是语文老师!政治老师说遇见坏人要报警!在帮你抓坏人啊!”
“我是时老师!你们政治老师姓马!交出来!”
嘉央笑眯眯看着仁真,阴阳怪气:“谁让你报警抓老师男朋友?”
时笺抓过手机,对懂得太多的嘉央一字一顿解释:“是前男友!”
嘉央撇嘴:“白马是马。前男友也是男友。”
时笺无语。说好的藏族孩子汉语不好呢?孩子,你的人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