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轮到时笺社死了。
时笺瞄了眼大家。
老师。门卫。食堂阿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这一桌,连素来沉静的马静思都掩藏不住看热闹的激动。
交杯酒,能乱喝吗?
她慢条斯理站起。
四周终于安静了。
所有人屏息敛声,托着腮,咧开嘴等着看确定是时笺前任的男人大战有很大机会成为时笺现任的男人。
时笺没有看纪夏,也没有看孟子辉。她笑眯眯扫视众人。“我选王校。”
安静了。
继而哄堂大笑。
王校吞了口唾沫。看看时笺,看看纪夏,看看孟子辉。小心翼翼提醒:“咳——时老师。难道你不认为应该再考虑考虑自己的决定是否不太成熟?”
时笺摇头:“我觉得很好。”
不想自己社死,那就让别人社死。
头一歪,时笺提醒小丽丽:“录像,发给嫂子。”
“收到!”
所有人举起了手机。
王校缩成一团,喝了几杯酒结结巴巴将此事糊弄了过去。全校都知道,他只敢在外面闹闹,他是妻管严。
活动继续,却再也没人找时笺。
孟子辉与她小声说起这几天的案子,丢了牛,逃了马,不见了家中的小兔子。
“孟所长挺忙。”
“和当年相比,很轻松。”
深夜很冷,吃过饭后大家围聚在火炉旁。
时笺去洗手间。才出来,才洗过手,就被一双手扯去角落。自然是纪夏。
纪夏将她控制于自己双臂间,路灯的微光落在他脸上,他恶狠狠的,似乎想要将她生吞活剥。“时笺!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了”
“我都没和乡政府的小姑娘说笑,你凭什么和孟所长混在一起?选人喝交杯酒,为什么不选我?”
“因为我不想社死。另外,我和谁在一起——与你有关系?你作为一个同事,有什么资格管我。”
“时笺,你真的看不出来?我还爱你!”
时笺哑然失笑。
已经分手了。
当年主动离开的是他。
现在主动说分手就分手、大不了追回来的也是他。
凭什么?
他可以掌控主动权。
但是否要跟随他的主动权,是她的事。
她拒绝他不止一次,每次说着相同的拒绝的话。
他用“爱”表白过不止一次,每一次都说着相同的“爱”。
“爱”字可以抚平一切?
连时间都不能抚平一切伤痛。
她微微仰头,看着纪夏,轻轻一笑。
纪夏手轻轻打着颤,摁住她的肩。
“时笺……”
不过两个字,都颤抖得厉害。
纪夏微微附身,额头、鼻尖、嘴唇几近相触,却又始终隔着一点点距离。
几近相触是难以控住情愫。
依旧隔着的距离是规矩。
他声音低哑,像在努力遏制愤怒,像在全力遏制颤抖:“我真想将你抓起来!关起来!那样——能见你的便只有我。一生一世你都只能和我在一起!”
路灯下,他愤怒而疯狂,似乎会立刻化成可怕的野兽,将她撕碎,一点一点吞入腹中。
似乎这样她与他就会永远在一起。
“纪夏……这叫非法禁锢。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具有殴打、侮辱情节的,从重处罚。犯前款罪,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时笺!”纪夏咬牙切齿。
时笺越发松懈。
漫不经心将那本《追妻360式》中涉及的所有法律问题说了一遍。结论,纪夏真要照着那上面的来,虽不至于背一整部《刑法》,蹲个十年八年还是不难。
“听说监狱很重视让犯人改过自新,凭借你的画功,一定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生存价值。”
“时笺!”
“纪夏,是你先开始的。”
“呵……时笺老师懂的真多!”
“大学有法律课。”
纪夏的凶狠的目光渐渐软了几分,牙齿死死咬着嘴唇。
纪夏的手臂始终划出一块天地,似只要将她禁锢在其中她便永远都离开不得。
他似乎想要用眼眸中的愤怒将她淹没,
时笺想,要不要喊孟子辉。
又一想,算了。
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纪夏,我可以报警,可以喊孟所长,也可以喊王校。”
“时笺,我最恨的,就是你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几个月,不管我怎么做、做什么,你都像一个旁观者,说出口的每一句都是一条漫不经心发出的弹幕,冷眼,嘲讽。冷静得像冬天堆积在峰顶的雪!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副样子!”
恨吗?
有她恨吗?
五年——连一个讯息都没有。
“我妈妈有错,她不该打你。她不该说那种话……”
那天,时倾骂纪夏“有娘生没娘养”。纪夏的身边,没有妈妈。所以这五年不管纪夏怎么冷淡,时笺都能忍受,每次给他发讯息,不吵不闹,温柔询问。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刺伤他深藏的痛。
五年,足够他报复了。
他用自己的冷漠报复时倾当年的恶言。
“时笺,不是这样的……”纪夏喃喃解释,摁在时笺肩上的手微微颤抖。
“我只是怕伤害你。”
时笺笑了。
伤害?
还有比冷暴力更残忍的伤害?
纪夏脱口而出:“时笺!我怕我会杀了你!我……”
声音越来越低。
时笺呆住了。
纪夏摁住她肩头的手不再颤抖,微微用力,弄得她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