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此,叨扰了。”司马瑛大方接受。
几人再回到前头。司马瑛不愿太出风头,坐到了师爷身后。
知县却一改适才铁青面色,笑容可掬地对申屠景道:“这位公子,听你适才言必及律法,可见也是个守法明理的人。不知你可知擅闯公堂,侮辱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申屠景没想到这知县去了回后堂,倒学会先礼后兵,以理服人了,被问得答不上来。
知县看他面色知道已扳回一城,故作大度道:“念在你年少冲动又是为了公平断案才有这冒失举动的份上,本县不与你计较。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既然你对断案自有看法,本县便赐你个座,也让你好好看看本县究竟如何断这惨案。”
申屠景:……你给谁赐座?才要拒绝,就听见对面司马瑛掩唇轻咳。
“咳咳。”
申屠景这才想起那知县之所以有此改变,都是在司马瑛劝他入内堂之后,便闭上嘴,坐到了凳子上。
这会儿,衙差把昏死过去的贾氏又从外头拖了进来,一盆冷水浇醒。
知县一拍惊堂木,再次喝道:“贾氏,你与那狼狗适才所为,公堂上下人等俱已亲眼目睹,你还有何话说?”
贾氏脸上已分不清哪是眼泪哪是井水,她还要摇头,可是证据确凿,她还有何话说。
“民妇确实不曾设计谋害亲夫,那、那真是意外。”贾氏还是辩解道。
知县又要发怒,看了看好整以暇坐着的司马瑛和虎视眈眈旁观的申屠景,改口道:“那你说那狼狗为何要咬死你夫主?”
“是,是犬儿凶性突发。”贾氏道。
“胡说。”知县怒道,“好端端的那狼狗为何凶性大发?又为何旁人不咬非要咬死你相公?”
贾氏被逼问得答不上来,头垂得低低的,就不开口。
师爷突然插口道:“你不说,莫非又想让那狼狗上堂?”
贾氏浑身巨震,终于再也承受不住,放声大哭。哭罢方道:“确是民妇不贞,家主常年在外经商,留民妇独守空房,还常有地痞流氓上门滋扰。民妇无奈,求相公买得犬儿归家,日夜相伴,天长日久便,便——”
“砰!”知县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便什么?快快从实招来。”
贾氏生怕知县再命人把狼狗带上来,再被迫当众行那羞耻之事,急忙答道:“有了苟且。正好那日相公经商归来,夫妻许久未见,难免、难免……正行、房之时,犬儿突然冲上来一口咬在相公肩膀上。相公吃痛不过,回身和它扭打,就这般就这般丧了性命!”
哗——人群彻底炸开了锅,谁也没想到竟然是畜生吃醋,反杀了正儿八经的郎君。
就连申屠景也再想不到,事情真相竟是这样。怪不得那日他们救出贾氏时,她衣衫不整,贾老板也是几乎半裸。原来二人正在行周公之礼。
贾氏一口气吐露了真相,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骨头,化作一滩水,软在地上,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司马瑛静静看着,心中说不出是同情还是憎恶。
倒是知县没有这诸多感慨,向师爷使个眼色,师爷立刻把记录的供词拿起吹了吹,交给他过目。
知县看过没问题,便命师爷当庭念出。
念罢,拿去给贾氏签名画押。
待贾氏画押,知县忽然转头对申屠景道:“案情已然明亮,不知这位公子可有异议否?或觉得本官断案如何?”
申屠景就要回答,司马瑛又咳一声。他缓了缓站起身道:“大人明察秋毫,不偏不倚,在下佩服。”
“哈哈哈……”说好要表现大肚能容姿态的知县,听见他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三声,才醒悟这还在公堂之上,急忙收声道,“公子谬赞。本县身为父母官,为民申冤本就是分内之事。倒是公子一介书生,不惧权贵,敢于仗义直言,勇气可嘉。”
依知县所想,他如此大方夸赞申屠景,申屠景就该打蛇随棍上,奉承回来。
哪知申屠景当真是个呆子,竟直接承了他的称赞,半点礼尚往来的意思也没有。
知县有气,看了一眼师爷。
师爷慌忙站起,附和道:“大人所言甚是。常言道不打不相识,可不就是形容大人与这位公子的?大人大肚能容,公子铁骨铮铮,当真是一段佳话也!”
“对,正是佳话!”司马瑛跟着站起,抚掌赞叹。
公堂外的看客们大都是乡野之人,哪里懂什么佳话不佳话,只是看堂上的大人都在笑,还有人带头鼓掌,便都跟着鼓起掌来。
知县却以为他们的这番做派真的起了效用,喜得连连捋须。直到掌声响了许久,才抬手压了压,又长篇大论说了许多教化的话,这才宣布退堂。
待他回到后院,心满意足叫师爷去请司马瑛前来饮宴时,师爷却道:“还叫大人知道。那白衣公子实在是个高风亮节的,退堂之时,便已离去。还说公事已了,不敢打扰。若有缘分,定当再会。当真是事了拂衣去啊!”
师爷边说边摸着衣畔垂着的玉佩。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呢!
知县听他这般说,略有些怅然,到底还是自得更多,摆摆手,也就把这茬揭过去了。
公堂外,申屠景默默跟在司马瑛背后,一路无言往回走。
司马瑛知道申屠景心里定不好受,正思量如何开口,却听他问道:“不知司马姑娘腰间玉佩去了何处?”
司马瑛眨眨眼,反问:“你怎知我腰间有块玉佩?”
“适才在公堂上你越众而出,我便看见了。但在你从后堂再回转,那玉佩就不见了。”申屠景道。
司马瑛默了默,还是道:“我送给了那师爷。”
“哦。”申屠景语气轻松地答道,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却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