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人言的可畏写在书上,传颂在歌谣中。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安妮,你别哭了好不好”多弗朗明哥牵着罗西,一脸头疼地看着边走路边不断掉泪的阿曦
“嗓子疼吗?还是头疼?”
“是不是饿了?让西莉亚也做辣椒炒饭就好了”
“托利真是不识好歹!我再找人揍他一顿好不好?”多弗朗明哥不断扯着话题,觑着阿曦的神色。他牵着她走她跟着走,他停下她也停下,不闹不恼,却也不说话,一串一串掉下泪水,哭得他心慌
“不准哭了!”多弗朗明哥挡在她面前,强势擦干她脸上的泪水。阿曦抬头看着他,多弗头上的纱布是新换的,身上的白衬衫却染上了灰尘。泪水再次从眼眶奔涌
“你到底在哭什么!?”多弗朗明哥炸了毛,暴躁地转来转去,憋屈又不敢动手“为了那个什么萨卡斯基?还是为了蔷薇托利,再不然是那什么王女?”
“谁招你了你说个名字啊,我马上带人去砍了他!”
“多弗~”阿曦软软唤着,眨巴了一下眼睛,眼前泪水挤出,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她伸出手“要抱抱~”
多弗朗明哥长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把这娇气的小公主揽在怀里,她哭得好大声,哭得好伤心,哭得他衬衫都湿了。他放软了声音“怎么了么,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阿曦紧紧抱着他,哭得那么悲凉,那样绝望。哭是人们降生到世间后的第一个动作,婴儿常常用哭声吸引大人的关注,哭泣更是示弱的表现
蔷薇大公说得不对,就算她是世界贵族,就算她身份背景滔天,她却也拦不住那些流言蜚语!
她骂他是懦夫,放弃爱人,不敢面对人言,还连累无辜的王女
她又何尝不是懦夫。明明不喜欢贵族间虚伪的交际,明明渴望的是自由的大海,她却只想着将自己埋进高高的城堡里,等着旁人强势将她从象牙塔里拖出来。然后她就可以说,看,是他一定要我出来的,不是我自己的本意
这样子,流言就不会缠在她身上,污水就不会往维易欧斯巴赫家身上泼
多么虚伪,多么卑劣!就像罗杰所说,脸上挂满了油彩假面的贵族啊!
谁说世界贵族就不怕流言呢?她怕啊,怕极了!
唐吉诃德一家是堕落的、被放逐的、不被饶恕、不允许得到宽宥的罪人!玛丽乔亚都是这样认为的,她不这样认为,但她却不能更改。又或者说,代价太大!
如果她哭着闹着,求着大哥帮忙,不说恢复唐吉诃德家的天龙人身份,至少让他们离开那个非加盟国是能做到的吧
赌上二十王之一的,维易欧斯巴赫家族的荣耀的话,就算是五老星也会让步的
可是她不能!她知道,如果她哭着求大哥,大哥一定能帮她达成心愿,所以她不能!
家族不是她一个人的家族,家里还有母亲、有大哥、有二哥。她不能这般任性,不能为了唐吉诃德家的人,让维易欧斯巴赫家名声扫地!
他们家可以给唐吉诃德家便利,可以为他们提供人脉钱财,但却不可能迎着玛丽乔亚上无数的流言蜚语,和他们站在同一边的天秤上!
那是家族荣耀,是贵族脸面,更是大哥花了十几年时间才重新建好的家族声誉!
“对不起~对不起!”阿曦揪着多弗的衬衫,鼻涕眼泪都蹭在了他衣服上
........
阿曦还是时常带着罗西在海边画画,萨卡斯基也一如既往夜跑、闲聊、向她讨要画作。她没问他和蔷薇大公的关系,他也默契避开不谈
然而这天,萨卡斯基身后却跟了个小尾巴。托利一身金色铠甲,铠甲上还有血迹,一看就是才下战场。
萨卡斯基尴尴尬尬说着托利想要见她,阿曦挑了挑眉,让侍从带着罗西先离开,又摆好小凳子、小桌子,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海边。
萨卡斯基张了张嘴,却也什么都没说,默默离开了
“你想说什么”阿曦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画。今天画的是拍卖场,提着金币狂热喊价的贵族,笼子里瑟瑟发抖哭泣不止的奴隶,以及拍卖场外闲谈着生活安定、社会和谐的平民
画中依旧是无脸人,只是取景明显是奥特兰王国,她不需要亲自踏足那种地方,见闻色可以让她“看”到所有她想看到的东西
“你知道我为了拿回第一继承人的位置筹谋了多久吗?”托利没坐侍从准备的小板凳,他直接仰躺在地上,铠甲随着他的动作稀里哗啦响着,他随意扯下一根草叼着嘴里“五岁那年,我母亲去世了”
阿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要给我讲故事?”还五岁那年,这故事一听就很长
“快到饭点了,我还要回去吃饭,长话短说好不好!”
托利伸长了脖子倒着看她,他笑着“你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像个贵族小姐!”更别说世界贵族了
贵族是什么样子的呢
繁多杂乱的礼仪礼节,这不准那不准的诸多禁令,以及家族高于一切,家族利益、家族名声什么的,比命还重要
贵族家的小姐更是不得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走路迈出的步子都有硬性规定,不能肆意玩乐,不能张扬大笑,不能被人看见了容貌,不能擅自与外男交往......如果是贵族公子过的是地狱般的禁忌生活,那贵族女子则是十八层地狱的悲惨生活
“在17岁生日之前,我都是这样过来的”托利看着天空。也许是这个小丫头太弱让他产生不了危机感,也许是她身为贵族却能看到平民,又或许是她的气息让他觉得舒适
托利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却难得地回忆起了以前的日子
“你是被当成女孩子养大的啊?”阿曦面露悲悯,怪不得他会和萨卡斯基相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