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露水蒙蒙。
池澜披着一件单薄的披风站在秦府门口,翘首以盼地望着府中,像是在等待着谁。
秦岸站在她身后,神色浅淡,不时地瞥一眼莫名兴奋的她。
“可要进马车内坐坐?”秦岸还记得她的脚伤,生怕她久站了加重伤情。
“不了不了,等会大夫人不是要出来了吗?我一晚辈先进去坐着,那多不好啊……”
“……”
没听见他的回应,池澜回望他,见他神情寡淡,眉心蹙着,似有不耐。
“你怎么了?”
“没什么。”
秦岸垂下眼眸,薄唇一抿。
“……”池澜不信,瞧着他就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她撇了撇嘴,不打算理他。
不知等了多久,传言中的大夫人姗姗而来。
只见她一身素色道袍,身材纤瘦,神色悲悯,与秦岸相似的漆色眸子无欲无求,波澜不惊,无言地扫过当下众人,目光只在秦岸身上停顿了半晌,唇瓣张了张,撇开脸,径直往最前方的马车走去。
池澜瞄了眼秦岸,见他神情不变,眼波未动,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抬眼看了过来。
“上去罢,脚不累?”
“……哦。”
莺莺搀着她进了马车。
帘子方方放下,又被人从外掀了起来。
“?”池澜一时诧异,“你怎么也进来了?”
秦岸端坐,睨她,轻声反问道,“不可以?”
“……”
池澜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会和大夫人一起坐呢……”
“她不喜吵闹。”
“我也不喜……”池澜小声嘀咕反怼他。
“我不吵。”
他自己说罢,从福来递过来的包袱中掏出一册书,垂眸看着。
“……”
“府中没有马车了吗?”
“没有了。”秦岸抬眼,“父亲去上任了,带走了一辆。三叔今日与友人相约出门,又带走了一辆。”
“就、就没了?”
“嗯。”
“哦……”
池澜顿时无话可说。
车内沉默了下来,池澜轻阖上眼眸养神。
安谧的车内只有秦岸时不时翻动书册的声响,不算吵,但很是催眠,池澜本不想睡去的,结果听着秦岸翻书的声响,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脑袋靠着车壁,官路不算平整,摇摇晃晃的,她睡得极不安稳,秀气的眉头拧着。
秦岸合上书册,抬眼看了过去,细碎的日光透过竹帘闯了进来,他的脸一半隐隐暗暗的匿在阴暗里,更显得面部轮廓分明,庄严肃穆,宛若低睨众生的神祇。
“……”
池澜的呼吸变得安稳绵长,双眸紧闭,攥着光滑的布料,沉沉睡去。
她的睡相极不文雅,爱动,睡着睡着便蹭蹭,想要寻到一个更舒适的地方,怀中似是搂着一块硬石般,硬邦邦的,没有半点柔软。
她不适地蹙眉,微微撅起嘴,梦魇呢喃了声。
秦岸不敢动。
整个人僵硬着,他垂眸看着睡在怀中的女子,只觉得浑身开始滚烫,面染薄红。
他只是见她睡得不安稳想将她的头靠在他肩上,却不料这人睡相极其不好,睡着睡着竟伸出手搂着他。
脸窝在他的肩颈处,绵长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窝、上下滚动的喉结处。
他艰难地从她怀中解放出一只手,想要将她的睡姿调整,他一动,她不满地呢喃:“莺莺别动……”
他不动了。
但她却动了起来。
“好硬啊……”她在睡梦中不满地抱怨,“我不要大石头……”
秦岸:“……”
秦岸深吸一口气,想要看她是否是熟睡了的,他低下头,身子却是猛然一僵。
他怔怔侧头,柔软滑过他的脸庞,鼻尖抵着他的鼻侧,温热的气息,浅淡的馨香萦绕在他的鼻间,钻进他的胸腔,令它猛然一滞。
时间仿佛停滞了,他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动静,唯有那一处柔软。
温润柔软。
她还蹭了蹭。
他呆呆垂眸,似是不敢置信,眼瞳骤然一缩。
是了,如他所想的一般。
是她的唇。
咽喉干涩,他咽了咽,喉结滚动,却没有缓解半分。
良久,他将视线移开,盯着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一沉一浮。
池澜睡得不安分,侧了下头,整个人从他的肩颈滑落,秦岸眉心一跳,及时伸手扶着她的脑袋,让她垫在自己的腿上。
这人还睡得安稳,没有受到半分影响,只有秦岸一人心跳如鼓,震耳欲聋。
他低头用手轻抚着她的发丝,似是在安抚着受惊的小猫,一寸一寸,终是逾越了底线,柔了心肠。
*
池澜这一觉睡得极为舒适安稳,待她醒来之时,车内只剩她一人,马车安稳地停着,周围极为安静。
她疑惑起身,试着去喊莺莺。
“莺莺?”
“秦岸?”
在外头站着的莺莺看了眼挺拔站立的秦岸,得了他的眼色,急忙上前应她:
“欸欸欸,姑娘,奴婢在呢。”
莺莺赶紧上前扶着她下马车。
“姑娘歇息得可还好?”
池澜摇了摇尚未完全清醒的脑子,“嗯”了声。
“还不错,这一路竟没有受到半点颠簸。”池澜自感神奇地讶异道。
这还不是您枕着岸公子的腿睡了一路。
莺莺在心中腹诽着,不过这话倒是不敢说。
想起到地方时,她想要掀开帘子叫她时的景象,岸公子靠在车壁上垂眸盯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她的姑娘则是枕着他的大腿睡得安稳。
秦岸听闻声响抬眸看她,竖起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