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喊起来,她一定是睡过去了,肯定是捉弄她的,阿娘不会弃她投湖的。
“阿、阿阿阿娘……”她哽咽着,眼眶酸涩,轻轻地推了推她的手臂,“阿娘?醒醒?阿娘你别吓我?”
她喊了许久,不见回声。
她的阿娘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应她了。
“……”
池澜像是三魂六魄都丢了一般,抱着她的尸体不让人碰,往日里亮晶晶清凌凌的眼眸空洞寂寥,没有半点人气,脸色白得吓人。
她怎么也想不通阿娘为何会投湖,会义无反顾地抛下她投进冰冷的湖里。
从官府报案出来后,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李庭坐着马上,将她拦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对她说道:“我知晓你阿娘为何而死的。”
“!?”
她抬起苍白的脸,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紧紧地盯着他,惨白干裂的唇瓣嗫嚅。
“什么?”
“我说,我知晓你阿娘因何而投湖的。”李庭眯眸,唇角勾起一抹笑,他继续道,“想要知道吗?”
“……”
“怕你不相信,喏,给你。”李庭将一只臂钏递给她,这是她阿爹送给她阿娘的,上面刻有她的名字。
“你想要什么?”池澜干哑地同他开门见山,“你想要得到什么?”
李庭嗤笑一声。
“拒绝与秦家的婚事,嫁给我。”
“……”
池澜愣了一下,她哑声:“就这样?”
李庭颔首。
“我——”
“你先想一想,不用这么着急的回应,明日午时,我在明春湖畔的亭中等你,你带上你的答案,换取我的消息。”
“……”
说罢,他扬鞭而去。
池澜想了一夜,还是去了明春湖畔。
李庭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见她来,并没有半点的诧异。
石桌上放着一沓东西,池澜走近看了眼,又看着对着她笑的李庭。
“想清楚了?”
“单凭一个臂钏我不能知道什么重要信息……”
李庭挑眉,像是知晓她会这样说,又道:“我可以跟你说——”
“……”
“你阿娘的死与你们池家被灭一事有关。”
“!!!”
池澜手指紧抠着石桌,敛眉失声震惊道:“当真?”
李庭淡笑颔首。
“自然是真的。”
“只要你同意了我说的,我可以将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池澜沉默着,这个条件对她来说是相当的诱人的,只要答应他,她就能知道当年杀害池家和她阿娘的凶手是谁,不用她耗尽心力去调查,却因无权无势,四处碰壁,最后也没能查出来什么。
不过才半晌,池澜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池澜目光如炬,对他道。
李庭眉眼带笑,他道:“既然你我都是共体,不分彼此,那么我便如实同你说了。”
池澜屏息,直直地盯着他,双手下意识地握起。
“当年池家,也就是你阿爹正在争取代理云州盐矿买卖之事,你也知道,在生意场上,竞争者颇多,更遑论这皇商的地位,争抢之人更是如过江之鲫,人在利益与欲望面前的模样是你想象不出来的可惧,能够为此杀人灭迹……”
“……”池澜攥紧了衣角,忍着快要勃、发的情绪听他继续说道,“阿娘的死自然也是知道了那人的秘密,这才投湖的。”
“那人是谁!?”池澜抓住他的衣裳,着急地问他。
李庭轻笑了声,狡黠地对她眨了眨眼眸,捧起她的脸细细地端详,粗粝的拇指擦拭着她泛红的眼尾,将她摩挲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直冒冷意。
“别急,我若是全都告诉你了,你万一反悔了,那我该怎么办呐?”
“……”池澜哽塞,眸中带了哀求之意,“我不会反悔的,我答应了我就会做到的。”
“哦?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这人习惯了做事要稳妥,你只要同我过了官府的文书,进了我府的门,那我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不仅如此,我还能替你报仇,如何?”
这个条件是十分的诱人,池澜很难不心动。
“好。”
池澜迎上他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李庭心生喜悦,面上露出了笑意,拊掌感叹。
“好,我已经寻了个良辰吉日,等我将你迎过了门,你想知道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她上钩。
“……好。”
李庭眉眼含笑。
四月三日,池澜在秦家人惊愕的目光下,坐上了李庭抬她入门的花轿。
秦府上下都知晓了,那个毁了婚约的表姑娘同四皇子暗度沟渠,现在成了皇府的良妾。
李庭看着烛火下娇艳的美人,将她想要的东西放在了桌面上,他轻笑道:“喏,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
池澜长睫颤了颤,起身去拿,被他扣住了腰肢。
“你……”
李庭勾起她的下巴,说道:“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
池澜撇开脸。
“放心,我现在不动你,等你哪日想清楚了,我们再洞房?”
李庭笑眯眯地看着她,帮她将头上累赘的头饰拆开。
池澜心下一松,对他福身道:“多谢殿下。”
李庭点了点头,指了指桌上的东西,笑道:“你先慢慢看,我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
池澜点了点头,态度恭谦地恭送他离开。
她紧张地碰了碰桌上的东西,上面承载着她池家的上百条人命。
都是她的至亲至爱。
所有的证据看完不过只需一盏茶的功夫,但池澜来来回回地看了不止一遍。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