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乱来得太突然,打得人措手不及。
皇帝病倒在了承乾殿,四皇子党羽把持朝政,将沈氏一家困囿在沈府之中,秦岸也被拦在了入京的路上。
天下大乱。
李庭的兵马不断地北上,朝着上京走,一路上攻城略地,将重要之所都控制了下来。
人心惶惶,百姓四处逃窜,以求自保。
在四皇子李庭势如破竹逼近上京快要成功之时,事情的转机开始出现,在他们的后方出现了对方的兵马,内部粮草也出现了问题,粮草被人掉了包,如今粮草短缺,而他们的前后左右方都被秦岸带兵围困,两万精兵被困在山坳之中,强攻不得,一时束手无策。
两军对峙于京郊之外。
李庭一身黑甲坐于马上,眉眼狠厉,面上染着未干的血,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面前一身银色盔甲,气定神闲的秦岸。
“秦岸。”
他高声喊他,眯了眯眸,他道:“高陵,你我当初情投意合,相聊甚欢,今日何故要成为敌人,刀剑相向?”
秦岸哂笑了下,说道:“臣子卫君乃天经地义,除你这乱臣贼子亦是天经地义,何必多费口舌与我谈论当年情谊?”
“……”
李庭咬了咬后槽牙。
“况且,你当真确定当年你我真的有兄弟情谊?”
“……”李庭呵笑一声,握紧了手中的剑,朗声道,“高陵可知晓你那父亲同你那叔父可是本宫这边的人?你当真以为你能开脱得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至亲至爱,违逆正统,其罪当诛,本官亦不会手下留情。”
李庭冷哼了声。
“既然高陵执意要同本宫作对,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他挥了挥剑,号角吹响,鸣鼓开战。
秦岸也不与他多说什么,准备进攻。
两军交战,死伤惨重。
李庭本就处在了劣势,此次强攻本就是背水一战,赌一个可能,秦岸立于高地,观察着战况。
他接过身侧副将递过来的弓箭,腕间青筋暴涨,沉着地拉开弓箭,瞄准殊死搏斗,想要杀过来的李庭。
“咻——”
箭矢刺破长空,轻而易举地穿过盔甲,刺入心脏。
“殿下!!!”
“殿下!!!”
一时哀声四起,敌军乱了阵脚。
“后撤后撤!!!”
“收兵!!!”
秦岸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身旁的人拉起一支响箭,在天空中炸裂。
还没等他们收兵返巢,慌乱四散的队伍中出现了“反叛者”,将要后退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此时此刻,一众人都知晓这场战役是败局了,不少看清局势之人都放下了武器,及时投降。
秦岸见时局也差不多了,便吩咐身边的副将将下面投降的俘虏收归。
他自己带着一支小队往上京的方向走去。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了的。
所以这场战役打得很快,没有任何的悬念。
秦岸早已命人将四皇子的余孽清理干净,他走进宫门,拜见了卧在病榻上的皇帝,只见他奄奄一息,好似真的下一刻就要归天了般。
秦岸拧了拧眉,他跪身道:“微臣叩见陛下。”
皇帝挣扎着起身,却没了气力,眼皮子沉重,半阖着。
“你、你来啦?”
“陛下?”此时的秦岸发觉了不对劲,他紧忙起身搀扶着他,让他靠在腰枕后,讶异道,“陛下的病……”
皇帝点了点头。
他平生算计了不少人,却被自己的儿子摆了一道,本以为是假的药,只是让他看着虚弱无比奄奄一息,谁知,那逆子竟早就在他身上下了毒,那假药不过就是个催化的引子。
他一直在强撑着,就是不让他们一直以来的计划落空,出现纰漏。
此刻见到了秦岸,他也能放心了下来。
但,心中还有一事未了。
他提着一口气,紧紧抓着他的手,眼眸瞪圆,断断续续地说道:“朕时日无多,还有一事需要你相助……”
“陛下您请吩咐。”
“咳咳咳……朕膝下子嗣不多,聪敏能担大任之人更是没有,咳咳……”皇帝对一旁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大太监将一道圣旨拿了过来,“你天资聪颖,能力出众,也能担大任,朕膝下还有一幼子,尚不足十岁,朕封你为太子太傅,全权教导他帝王之术,咳咳,沈氏一家亦会在一旁辅助你……你且安心,咳咳……”
“陛下,微臣资历尚轻,怎能越过沈大人辅佐未来天子呢?”
“你莫要推辞,沈氏根基已固,其中多牵扯,不能再将权势下放,朕相信你,你莫要让朕失望。”皇帝死死地捏着他的手,就这样目光如炬地看着他,态度强硬,不容他拒绝半分。
“陛下……”秦岸接过大太监手中的圣旨,叩谢皇帝,“微臣谨遵陛下旨意。”
“朕的江山就交由你了。”
他的眸中带着期望与希冀,也是对他的信任。
可他这一句话仿若千斤重,沉甸甸地压在了秦岸的肩头上,让他险些喘不过来气。
夜色茫茫,他独自一人走在宫道上,迷茫地看着月色。
突然好想池澜。
他本来觉得他们想要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不违背底线,他都能够做的,但此刻他倒是第一回有了迷茫之感。
明面上是辅佐未来天子,实际是一个人面对整个朝堂,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在面对风云诡谲的朝堂和一群不知是敌是友的朝臣,到底是被他们吞得一干二净,还是“同流合污”呢?
秦岸此刻有了不真实的感觉,他迫切地想要见到池澜,想要知晓那种真正的活着的感觉。
入朝堂并非他心中所愿,辅佐天子也是受人之托,他可以都做好,做到不让他们失望。
但他却没了真实感。
他不清楚自己的心,不懂此刻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