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孙瘸子和新城王闻言不由一愣,这是总所周知的潜规则,。民不举官不究,你一个贼头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原来朱元璋立国以后,分设黄册管理户籍;鱼鳞册管理土地,每十年编订一次。 结果地方官图省事儿,豪强地主图少纳税,愣是把每次编订变为抄写一边拉倒。 甚至以至于出现大明王朝二三百年之间,人口变化不大,甚至出现负增长现象。 洪武初年,两京十三省还有五千九百万左右的人口,到天启年间竟只剩下五千一百万左右了。 至于耕地方面稍好一些,万历年间张居正进行了一遍大规模的重新清丈,最终将大明的在册耕地从历年的四亿亩左右,提升到七亿亩左右。 但是其中犹有“荒地”犹在统计之外,这便给王府和垦荒的百姓上下其手的机会。 特别是南阳多山,原本的荒地较多,更易于隐瞒耕地。 本来老百姓为了逃税,才故意不报入黄册。王府便借助垦荒农民没有地契的契机,上下其手、强取豪夺。 按照以往的经验,孙瘸子们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不然官司打到衙门里,他们无凭无据的,如何斗得过大明的王爷们? 再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打赢了官司。光这“偷税”、“避税”之事东窗事发,就少不得要挨一顿板子,更不用说还有罚金和补税了。 那孙瘸子原本的打算就是利用“贼头子不知道其中底细”的信息差,想不付代价的夺回水浇田。 可是他和新城王两人万万没想到张顺竟然把他们私下的心思全都直接抖落出来。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好在新城王反应最快,连忙应道:“怎么会如此?我身为大明王爷想抢谁的就抢水的,几亩水浇地还值得我如此?” 孙瘸子一听,不由盘算一番,心道:“先拿到水浇地要紧,难道一个贼头子还要征我的税粮不成?” 他不由心一横,一口咬死道:“舜王明查秋毫,小人贪图一时之利,以至于遭到新城王府抢夺。” 一时间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中国古代社会的法律体系按照后世划分,原系中华法系体系。其特点就是重口供,轻证据。 只要我咬紧牙关不认,这事儿就不能轻易断下罪名。 那孙瘸子倒是打了个好主意,他知道一般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一般官老爷就喜欢各打五十大板,直到一方顶不住招了为止。 他自认皮糙肉厚,要比细皮嫩肉又遭了一顿毒打的新城王顶挨多了,所以便横下心来死撑到底。 曾雨柔见双方如此,也不由皱了皱眉头。其实依着她的心思,何须如此麻烦,将王府里的长吏拉出来杖责一顿,什么事情都清楚了。 不过终究涉及到王府之事,按照她以前的关系来算,多少有点沾亲带故。 曾雨柔之前提醒了一下张顺已经算是极限,倒不好涉入此事太深。 不意张顺闻言便向孙瘸子问道:“你那十亩水浇田在何处,可否描述一下?” “城西北二十里,磨山脚下,有一颗老歪脖子槐树,槐树以东到一块大石头为之,便是我那水浇地。其旁刚巧有一汪泉水流过,刚好可以用来浇田!”孙瘸子连忙详细描述道。 “新城王,你可了解那十亩水浇地?”张顺又扭头问道。 “我堂堂一王爷,难道还要学泥腿子种地不成?”新城王闻言连忙驳斥道,“想必定是此刁民眼见我王府的产业,企图夺我田产。” “嗯!”张顺点了点头道,“你们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样吧,我使人搬出鱼鳞册,一查便知!” “万历年间,张阁老丈量土地之时,无论官民王府田产,皆入鱼鳞册。” “此册若有记载,自是一切分明。若无记载,便是你新城王府侵夺孙瘸子未入册的水浇田,你们认为如何?” “这……”说实话,几亩水浇田对新城王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这“贼酋”揪着不放,不知是何居心? 想了想,输赢倒不打紧,只要这贼鸟厮不找茬打自己板子就算是逃过一劫。 哼哼,等到朝廷大军一到,到时候咱有仇报仇,有怨报冤,什么“水浇田”“火烧田”的,到时候也都得给我连本带利吐出来。 想到此处,新城王列了列嘴,不由笑道:“全凭大王做主!” 于是,张顺便示意了王锦衣一下,让他去府衙里把早已经被义军封存的鱼鳞册取过来。 众人等了一会儿,王锦衣才领着一个老吏,携带一本厚厚的册子赶了过来。 那王锦衣回禀道:“舜王,府衙里黄册、鱼鳞册堆积如山,我怕误了舜王的时间,便带着这老吏和相关的册子敢来,还请舜王明断!” “很好!”张顺满意的点了点头,王锦衣愈发精明能干了。 这一次他来的匆忙,未及携带幕僚,有很多杂乱事儿废了不少心神,日后也可以多培养几个人为自己分忧。 不过如今正事要紧,此事暂且不提,张顺便问道:“城西北二十里,磨山脚下,那颗老歪脖子树附近耕地如何记载?” 老吏听了,便连忙往手指喷点口水,捻开书页,翻了半天,这才应道:“大王,以鱼鳞册记载,此处皆为荒地,不曾有田!” “新城王!”张顺惊堂木一拍,质问道,“你有何话要说?” “没啥要说,给他吧,给他吧!”挨打要立正,栽了就要让,那新城王倒也光棍。 “好,既然你肯认就好!”张顺诡异一笑道,“想必鱼鳞册未载之田,也多半是尔等巧取豪夺而来。明日我命士卒核实清楚了,一并收为公有,你有何话要说?” 曾雨柔闻言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难怪他斤斤计较了十亩水浇田半天,原来在这等着呢!这厮果然是个无赖! “啊?”新城王闻言不由大吃一惊,他虽然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