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顺将宋献策、赵光远二人偷偷送入城中,这几日不免心中忐忑。 虽然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不过世上不守规矩的人多矣。 这时代“愚忠”最喜欢斩杀来使,断绝城中念想,以示不降之意。 而听幕僚长洪承畴说,那延绥巡抚张伯鲸虽然颇有才干,奈何正是“愚忠”之人。 虽然说如今的宋献策在张顺阵营中的地位类似吉祥物的存在,而赵光远的个人能力比起其他将领来也中规中矩。 但是若是两人一个对张顺有走向“造反”这个前途光明的事业有重大影响,一个还掌握着一营人马。 若是哪一个白白送了性命,张顺心里也不能接受。 所以,当初宋献策和赵光远入城以后,张顺最大的害怕的事情就是出现: 不多时榆林城上一阵鼓噪,随即从城头上扔下来两具尸体...... 幸好,如今两人入城了两日,城内尚未有任何动静。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恐怕这对张顺来说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 “洪先生你觉得这事儿能成吗?”张顺强忍着心中的焦虑,不由问道。 “秦王明知故问,又何必多此一举?”洪承畴闻言不由摇了摇头道。 开什么玩笑?有名将精兵防守的坚城,若是能让宋献策和赵光远两个人空口白牙给说降了,那延绥巡抚张伯鲸干脆拿块豆腐撞死了拉倒! “好吧!”张顺叹了口气道,“我真是信宋先生的邪了,这一次就不该放他们入城!” “秦王勿扰,他们两人情愿自寻死路,又与秦王何涉也?”洪承畴听了不以为然。 反正这两人都没什么本事,死了就死了,值得什么?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实在是心中不安呐!”张顺叹了口气道。 “爹爹,爹爹!”张顺和洪承畴正说着话,突然高桂英跑进来道,“城里传信了,让你今天申时带领人马入城受降!” “舜王......万万不可!”那洪承畴闻言大惊,不由失声道,“此乃张伯鲸之计也,殆非宋献策所为!” “真成了?”张顺也有几分不敢相信,又重新确认道。 “成了!”高桂英认真点了点头,“我和‘妹妹’亲自确认了,和约定丝毫不差!” “舜王,这可不行,太危险了!”那洪承畴一时间急得连对张顺称呼都变成了旧称。 “桂英,你以为此事如何?”张顺沉吟了一下,反过来向高桂英问询道。 “我......我也不知道,要不......不去了?”高桂英哪里做得了主? “这样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张顺摇了摇头道,“若是宋献策和赵光远果然成事,却因为本王不能按时到场,坏了大事,岂不大谬?” “去还是要去,不过要先派遣一员猛将作为先锋,以防有诈,不知洪先生以为如何?” “如此也好!”反正只要不损害自己的利益,洪承畴倒没有什么意见。 经过反复商议以后,最终李自成主动请缨,愿意担任这先锋之职。 等到下午申时,果然榆林城东门城门大开。 “闯将”李自成虽然立功心切,也怕中了官兵诡计。 遂先派遣侄子李过率五百精锐入城,等到确认无碍以后,这才率领麾下兵马入城。 等到再度确认无误,李自成这才亲自率领亲卫前来迎接张顺。 “这......这......”洪承畴惊疑不定道,“‘闯将’反复狡诈,舜王万不可信!” 这怎么可能,榆林城中整整有三万精锐。 就算延绥巡抚张伯鲸得了失心疯,其他人终究没疯。 哪怕城里就是三万头猪,也不可能被宋献策骗了过去啊? “好了,好了!”张顺笑着摆了摆手,他在派遣李自成入城之时,其实也派出了间谍夹杂其中。 如今既然没有信号传来,想必定然是万无一失。 虽然这事儿处处透露着诡异,但终不能坐视宋献策和赵光远的努力化作流水! 想到此处,张顺便喊来高桂英、张凤仪二人为自己披挂整齐,命令悟空、王锦衣护卫左右,这才施施然往榆林城中赶去。 榆林乃九边雄镇,城周十四里有奇,西四门,东二门,南一门,凡七门。东门两座分别唤作振武门和威宁门。 这两门都已经洞开,张顺鉴于此城并非被义军攻占,故而走威宁门入城,以示止戈之意。 张顺骑马走到威宁门门口,早有一片兵将伏在地上。 “都起来吧!无论你们是义军还是官兵,今后都是自家兄弟!”张顺一看,不由连忙翻身下马做搀扶姿态。 “啊?怎能劳驾舜王大驾!”就在张顺弯腰之时。 他当面之人抬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起身搀扶着张顺道:“我与舜王乃故人也,只是头次见面,舜王须识不得洒家!” “你是?”张顺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连忙用余光看向李自成、悟空和王锦衣。 “舜王勿忧,洒家乃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也,先前多有得罪,还请舜王赎罪则个!”那人也有几分忐忑,连忙讨好道。 “啊?原来是左将军,失敬失敬!”张顺吓了一跳,好像喉咙的伤疤也有几分隐隐作痛。 “那个,这次东门洞开,还全凭左将军之力!”李自成率先入城,对此事倒是心知肚明。 只是先前“闯王”李自成也和左光先交过手,被人家打的像狗一样,见了他也多少也有点不自在。 “哦?”张顺也不由愣了一下,心道:你这厮倒是好胆色,就不怕老子翻脸不认人,回头把你砍了吗? “哎,哪里,哪里,这一次全赖‘张道士’指点之力!”左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