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站在马背上,眼看着被义军打的抱头鼠窜的明军士卒,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可不是那个七旬老者朱燮元,而是正当壮年能够左右驰射的孙传庭。 站在马背上这种绝活,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当然,其实这种高度,根本无法满足孙传庭的视野需求。 不过条件所限,他也只得如此,聊胜于无。 眼看明军的进攻队伍被义军骑兵杀散,孙传庭连忙下令,让骑兵折回阵中,以免有所折损。 别看如今张大受麾下的马军不少,其实真正能够冲锋骑战的合格骑兵,也就有一半左右。 剩下一半士卒虽然掌握了骑行技术而已,但并没有完全掌握骑战技巧。 义军人数不过明军一半,若是骑兵再折损过多,那这一仗就更没有胜算,所以得“节省”点使用。 明军这种阵型颇为类似这个时代的T型拐,孙传庭便给它起了一个明目,唤作“拐子阵”。 那朱燮元显然也意识到所谓的“拐子阵”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所以在试探了一次以后,便暂停这种“送人头”的行为。 而就在明军沉寂了片刻之后,突然旗帜摇动,队形变换,不多时分出二十支小队来,每队各拥几门火炮,推将出来。 其后又横列火铳手千余,分为三列,举铳而立。 再往后,由于火铳手遮蔽,孙传庭就看不到有什么变化了。 “看样子明军这是要准备以炮破阵了!”孙传庭瞬间明白了朱燮元的想法。 “传令下去,命义军野战炮、黄金炮出列,骑兵列其左右,准备还击明军!” 随着孙传庭一声令下,义军前列士卒亦左右分开,炮兵、骑兵鱼贯而出,横阵于前。 不多时,两军变阵完毕,火炮各列阵前。 然而由于双方阵型距离较远,处在火炮射程之外,于是士卒开始推动火炮向对方靠近。 随着明军火炮的推进,明军火铳手也随之推进,而义军则随着火炮推进,骑兵开始徘回于火炮两侧。 “将军,明军这一手不好对付啊!”张大受同样站在马背上,观望了半天,不由皱着眉头道。 本来骑兵是火炮的克星,可以利用自身的机动性引诱火炮开炮,然后在火炮装填的间隙冲上去,砍杀敌人的炮手。 然而这一次朱燮元命令火铳手列阵炮后,若是义军真个上前冲杀,定然会成为火炮后面火铳手的活靶子。 满天星张大受心疼自家的骑兵,生怕孙传庭命令他们强冲明军火炮阵地。 “怎么不好对付?”孙传庭闻言笑了,指点道,“明军火炮虽多,奈何不得其法,不如我义军远矣!” 张顺麾下的义军很早就以“火炮犀利”着称,为此孙传庭百思不得其要。 等到他投靠义军,切切实实接触到义军的炮兵队伍以后,这才晓得其中关键。 若论火炮数量,其实义军不如明军远矣。 比如戚继光所编制的一个标准车营,有士卒三千人左右,装备大将军炮八门,火箭四位,弗朗机一百二十八门。 孙承宗所编制的一个标准车营,有士卒六千余人,装备大炮一十六门,灭虏炮八十门,弗朗机二百五十六门,共计火炮三百五十二门,火力密度极其可怕。 然而义军一个标准营,有士卒三千人左右,不过配备野战炮和黄金炮各五门而已,其他灭虏炮、弗朗机不占编制,仅仅作为主力火力的补充,火炮数量远低于明军。 但是,若论起火力强度,则绝对不在明军之下。 别看明军火炮众多,其中弗朗机不过是口径一寸左右,用来发射霰弹的“喷子”而已。 灭虏炮大多是口径在一寸六分至两寸二分三分左右的小型红夷炮,能够发射鹅卵大小的炮弹。 唯有“大炮”,大多是九磅至十二磅之间锻造“大将军炮”,功能和义军野战炮、黄金炮相似。 只是义军野战炮乃是标准十二磅火炮,黄金炮乃是标准二十磅火炮,无论威力还是射程都远超明军“大将军炮”。 不是明军不明白大口径火炮的威力,也不是明军无法制造同样大口径的火炮。 实际上因为义军火炮犀利,就连孙传庭在担任山西巡抚期间,彷制过几门,但是最终都放弃了。 为什么? 因为太过沉重,几乎和红夷大炮相差无几,实在是不便机动。 而就这样几门比一般红夷大炮轻了不少的火炮,即便运到战场,对明军来说好像也作用不大。 与其如此,何必继续使用重量更大,威力更强的红夷大炮呢? 结果等到孙传庭接触到义军的炮兵以后,这才彻底明白义军的用法和明军的根本区别。 兵法曰:“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义军用炮之法亦然。 先以道路通过能力计算,得出火炮最大重量不能超过两千斤。 然后再以此为上限分别设计了黄金炮、野战炮和飞彪铳三型火炮。 然后再讲这三型火炮分别按照在特制的炮车上,配以炮手十人,骡马十匹,自然行动自如、运转如飞。 而其中十名炮手皆在军校受训,各司其职,无论射击速度、准确度都远超一般炮手,自然在炮击中也能占据优势。 “开炮,开炮!”等到敌人进入二百丈,尚未进入明军射击炮表之内,义军早架起了火炮,开始向对面开火。 这时代火炮精度有限,四百丈距离不过能击中屋子;二百丈顶多也只能击中马车大小的物价,根本无法击毁对面的火炮。 所以义军的目标根本不是对面的炮兵,而是炮兵后面横列的火铳手。 野战炮的炮弹勐地飞到火铳手阵列中,其中三四枚击中了目标,大概有七八个火铳手和后面五六个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