壕沟能挖,自然也能填。 那左督师朱燮元、宣大总督张凤翼、大同巡抚叶廷桂、宣镇总兵李国樑和大同总兵王世仁哪个不是人中龙凤? 在渡过骤然遇袭的混乱阶段以后,朱燮元当机立断,下令道:“着偏厢车遮蔽于前,红夷大炮对射于后。先使步卒填出三五条通道来,然后使骑兵驱之!” 那李国樑闻言应了,连忙急匆匆去了。 有了人做主心骨,明军混乱之势稍解。 之前为了抵御义军,朱燮元曾专门叮嘱宣大军带领偏厢车和红夷大炮作为“杀手锏”使用。 那宣大总督张凤翼来的甚急,不曾携带。但是大同巡抚叶廷桂却一口气携带了偏厢车、迎风车和辎重车共千余辆,红夷大炮二十门。 故而面临义军的火炮轰击,明军也并非毫无抵抗之力。 随着宣镇总兵李国樑的到来,明军前线的战车再次被组织起来,被士卒推到阵前用来抵挡义军的火炮。 只是这种厚实坚木制成的偏厢车挡一挡霰弹和火铳还成,面对义军发射的实心炮弹,几乎全都成了活靶子。 一枚铁弹砸下去,就是一个大窟窿。 如果运气不好,砸中了骨架,不但偏厢车立即散架,飞溅的木块也会对周围士卒造成二次杀伤。 “将军,贼人火炮甚是凶狠,我军偏厢车根本抵挡不住!”遭到义军火炮一轮齐射之后,一下子损失了七八辆偏厢车的明军士卒纷纷跑去向宣镇总兵李国樑汇报。 “蠢货!偏厢车挡不住,难道你们不会上土吗?”李国樑脾气火爆,闻言不由破口大骂道。 “让准备填壕沟的步卒先把土填入偏厢车内,再作计较!” 那士卒听了,连忙传令下去。 其他士卒听了不由纷纷拍马道:“果然总兵就是总兵,这般办法也只有他想的出!” 原本那携带了挖掘工具的士卒,准备填埋壕沟的士卒,不由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三五成群的躲在偏厢车后面,挖土往偏厢车上扬。 当然义军火炮也没有停,但是随着明军偏厢车内装填的土越来越多,火炮的杀伤效果变得越来越差。 直到有一枚“擎天大将军炮”的炮弹打碎了偏厢车挡板,镶嵌在偏厢车的泥土中的时候。 站在瞭望台观战的张顺不由摇了摇头,下令道:“着火炮停止射击敌人偏厢车,改打敌人填埋壕沟的士卒!” “这......这朱燮元还有几分门道啊!”孙传庭看了半晌,不由感慨了一句道。 “门道?”张顺闻言不由嗤笑道,“要是真有门道,就应该在挖掘壕沟之前,把挖出来的泥土堆在壕沟边缘,形成挡土墙,哪有费这般功夫?” 孙传庭和其他诸将闻言一愣,本来他们还觉得明军应对得当,结果被张顺一言道出“解法”,反倒映衬的明军如同“铁憨憨”一般。 其实这倒不是张顺个人本事比宣府总兵李国樑高明,而是他前世的知识体系已经深入骨髓,对挖战壕这种简易土木工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成? 而总兵李国樑脑子里还没有“战壕”这种防御工事的概念,急切之间能想到往偏厢车里填土以消解义军火炮优势,已经实属不易。 偏厢车上载了土,固然要比张顺所谓的“战壕”多费了功夫,但是也不是没有优点。 至少偏厢车与偏厢车之间的缝隙,可以作为士卒出入的通道和红夷大炮的射击口。 眼见“偏厢车”终于抵挡住了义军红夷大炮的轰击,宣镇总兵李国樑不由大喜,果断下令道:“即刻着红夷大炮从偏厢车缝隙处还击,其他步卒从缝隙处填出几条通道来,供士卒出入之用!” 随着李国樑一声令下,明军士卒连忙连拖带拽,分别将数千斤不等的红夷大炮推到偏厢车之间的缝隙处,向义军还击。 “轰轰轰!”随着明军发炮,顿时有十几枚铁弹飞向了义军炮兵阵地。 “直娘贼,明贼火炮怎生打怎么远?”义军先前一直靠火力压制明军,万万没想到明军居然也会用红夷大炮还击。 而明军的红夷大炮以彷制西方舰炮为标准,故而多以倍径在十八倍至三十倍的舰载加农炮、寇非林长炮为主要类型。 但是不少人为了求远,求精确,也开始了一味加长红夷大炮长度的设计。 在原本历史上,宁远总兵吴三桂曾捐资铸造过三十七倍径的定辽大将军炮。 宣大总督卢象升也曾捐资铸造过倍径达四十二的神威大将军炮。 这种倍径较长的火炮无论射程、威力还是精确度都要超过义军同等口径的火炮,故而不少将士都吃了一惊。 然而,双方交手不数合,顿时就被义军发现了其中的短板。 “明贼是何道理,怎生我军发射了两炮,明军尚且还不了一炮?”众将在瞭望台观察了,不由奇怪道。 “长有长的好,短有短的妙!”张顺不由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原来红夷大炮加长倍径以后,固然能够提升射程、威力和精度,但是也会造成炮体沉重异常,装填不便等弊端。 再加上明军并没有张顺这般,设置了专门培训炮手的学校,编制了专业的火炮队,故而明军在这场较量之中,很快就落了下风。 “将军,‘顺贼’火炮果然凶狠我军压制不住……”被义军打的几乎抬不起头的明军将士,连忙向李国樑求援道。 “废话,老子眼睛又不瞎,汇报给我有鸟用!”李国樑怒骂了两句,然后大声呵斥道。 “直娘贼,再坚持一会儿,等壕沟上的通道填好了,就成了!” 众士卒无奈,只得依令行事,然而好死不死,也不知义军哪门火炮,突然有如神助,一炮打入明军偏厢车之间。 三四个炮手当场被拦腰打断,血淋淋的涂了一地,只惊的明军红夷大炮射击愈发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