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保安城至保安旧城只有四十里,肃亲王豪格带领麾下八千人马只用了半日功夫便赶到了。 这保安旧城本是保安州治所所在,土木堡之变以后,为了加强宣府方向的防守,故而在景泰二年在鸡鸣驿和土木堡之间新筑一城唤作保安城,移治所于此。 而原城泽被唤作保安旧城,与之互为犄角。 这旧城正位于洋河和桑干河交汇处,西距深井堡九十里,正是当初多尔衮派遣士卒进攻深井堡,试图进入蔚州境内的据点。 这旧城虽然成了旧城,但是并不代表其地理位置不重要。 相对于位于宣府至怀来东西交通要道之间的保安新城而言,旧城正挡在蔚州至保安方向要道,显然地理位置也十分重要。 那豪格到了旧城以后,一边使人接管城防和附近墩台、堡垒,一边派人向深井堡方向派遣斥候,谨防为义军所袭。 等地一切安排妥当,天色已晚。 待众人吃罢晚饭,那豪格这才挑选了五千精锐,誓曰:“夫与我‘大清’争天下者,唯‘顺贼’一人而已。” “今其仗着红衣大炮欺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意今晚趁着夜色袭其后,‘陛下’率领主力攻其前。若果能斩杀此獠,尔等世世代代共享富贵。” “不然,亦能挫其锐气,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众士卒共饮了壮行酒,不由纷纷应道:“不惜一切代价擒杀‘顺贼’,共保我‘大清’万万年!” 随即,人衔枚,马勒口,一路向北行去。 保安旧城以北正是一片山岭,唤作塔儿山。 这塔儿山山高路险,崎区难行,只有一条小道蜿蜒其中。 彼时天黑路滑,十分难行。 短短十余里路程,豪格等人耗费了半个时辰功夫,这才爬上了塔儿山。 “肃亲王,你看!”待到众人刚刚翻过塔儿山山嵴,远远望去,只见洋河北岸的鸡鸣驿赫然在望。 “不去管它!”豪格不由摇了摇头道,“‘顺贼’火炮太勐,即便打下来也根本守不住。” “唯有夜战、野战,我等才有一线生机!” 言毕,众人又用了半个时辰功夫这才爬下塔儿山,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豪格一边藏在山中稍作歇息,一边命人沿着洋河寻找渡河之处。 这洋河正是桑干河的支流,汛期一般在春、夏、秋三季。 其中春季冰雪融化为春汛,夏秋雨水骤降为夏汛、秋汛。 时值六月,再加上这两年干旱不断,这洋河水正好不甚深。 不多时,果然有士卒寻得了浅滩,汇报了过来。 那豪格不由豪气万丈道:“大丈夫不能五鼎食,即五鼎烹。诸位今日且随本王死战,待本王登极大宝,我正蓝旗当为上三旗。” 原来今天白天,这豪格见洪太之时,双方为了对付张顺最终达成了一桩协议。 即:肃亲王豪格这一次若能卖力击败“顺贼”张顺,洪太将增强其麾下正蓝旗实力,并公开立其为皇太子。 原来这后金实行贵族政治,首领子嗣虽然拥有特殊的地位,但是并不能像中原王朝那般形成稳定的继承人制度。 比如那洪太本为老奴第八子,虽然位列“四大贝勒”之一,但是实力依旧较为弱小。 最终他能够即位,其实还是诸和硕贝勒之间相互博弈的结果。 这豪格虽然身为洪太长子,其实将来能不能即位,犹在两可之间。 其麾下的正蓝旗原为杜度手中十五个牛录的镶白旗,后来又从父亲洪太手中收到八个牛录,总共拥有二十三个牛录。 别看他手中二十三个牛录不少,但是若是得不到洪太的全力支持,他在面临多尔衮三兄弟九十多个牛录和代善岳讬两父子两红旗的竞争,没有丝毫优势。 这父子俩人的心思很简单,就是要利用这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战争,再进行一场惊天豪赌。 赌赢了,洪太就能够借机处罚作战不力的其他旗旗主,增强自己和长子豪格的实力。 当然,赌输了一切皆休。 不过,双方战到这种地步,即便是他们父子二人退回辽东,俯首称臣,洪太也不会认为张顺会放过自己等人。 退亦是死,赌亦是死。 既然已经早死晚死之辈,何不奋力一搏? 这正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想到此处,那豪格便跨上了战马,带领麾下五千精锐涉水而过。 等到后金兵渡过了洋河,距离义军不过数里之远,豪格这才下令人马俱甲,刀出鞘、弓上弦,杀气腾腾向义军营地扑去。 “敌袭!”这一晚张顺刚和张凤仪欢好过后,刚刚擦了身子正要入睡,突然却听到了岗哨的警示声。 他不由一跃而起道:“好了,今晚要睡不成了!” 张凤仪连忙取了铠甲就要往张顺身上套,不意他伸手拒绝了,反倒下令道“张凤仪听令,即刻带领人马维持营中秩序。着应急部队罗尚文部前去应敌,其他人非令而动者杀无赦!” 夜战最重要的不是战,而是防止“乱”。 数万大军的营垒,即便是十万大军来攻,顷刻间岂会被攻下? 若是约束不住,士卒争相呼喊逃命,乱作一团,自相踩踏,即使没有敌人来袭,也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损失。 故而,张顺听闻到敌袭的第一反应便是稳住营中秩序。 张凤仪闻言一愣,连忙在张顺帮助下穿戴了铠甲,这才领命而去。 “师傅(殿下)!”就这这时悟空和姬龙凤二人这才闯了进来,其中悟空这时还正光着膀子,铠甲在他胳膊里夹着。 原来今日是姬龙凤轮值,悟空这时早已睡了,听到声响以后,这才急急忙忙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