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太终究是食言了。 他很坚强,并没有因为自家中军的溃败而自暴自弃。 在镶黄旗固山额真拜图音一干人等的护卫下,他仓惶的逃回了蚩尤寨。 寨外杀声不绝,寨内他惶恐不安。 乱了,全乱了,外面乱成了一锅粥,他对他的十万大军失控了! “拜图音,朕替你稳住外面形势,你速速派人探明北面、西面、南面和东面的动静!”洪太忍着纷杂的心情,不由开口下令道。 虽然说兵败如山倒,但是大规模会展终究和小规模作战有所不同。 即便是部分人马崩溃,其他部分暂时还能保持正常。 如果获胜一方轻敌冒进,溃败一方不是不能反败为胜,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故而对洪太来说,当务之急是尽快摸清敌我形势,以便及时做出决策。 但是指挥系统已经混乱的一方,无论反应多么迅速,又如何比得上指挥系统完好的胜利一方? 就在洪太下令之际,张顺早站在热气球的吊篮上,把双方战局看的一明二白。 洪太的中军乱成了一片,大部分人马只能听从中低级军官的指挥,依托蚩尤寨的营垒进行防御。 而后金中军左翼部分被张凤仪、悟空万余人切断,和左翼济尔哈朗部一同被堵在应龙山和旱魃山之间的三角区域。 至于参与围攻义军左翼的成亲王岳讬部已经开始后退,准备向保安、怀来方向逃窜。 豫亲王多铎部,则准备渡过涿水,和岳讬合兵一处。 只有肃亲王豪格部被张三百的人马黏住,一时间走不得脱,看样子要和洪太中军一样,要陷入危险的境地。 此时此刻,红日已经尽坠西山,如果张顺不能赶快做出决策,那么夜幕很快就会降临。 到时候,后金一方就能借着夜幕逃窜,让义军历经千辛万苦取得的胜利无法扩大战果。 击败并重创后金,使其在数年内无法恢复元气,是张顺的既定战略,所以他绝对绝对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着张三百放了多铎部人马,一边沿涿水布防,彻底封锁涿水南岸;一边把豪格部往南驱赶,不得有误。”张顺不由开始下令道。 “以张大受部为首,携来援的李万庆、魏知友两营一万一千人尾随、追击岳讬、多铎两部,谨防对方反戈一击。” “以张凤翼为首,携张如靖、阿山两营彻底封死济尔哈朗和建虏部分中军的出口,晓谕李自成部全拒应龙山,准备合击,打一场歼灭战!” “中军继续勐攻蚩尤寨,不给洪太喘息之机!” “晓谕惠登相、卢象晋做好宣府、龙门防御,谨防为岳讬、多铎乱兵所趁!” 哪怕义军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张顺还是十分冷静。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失败一方最大的伤亡都是在溃败中产生的。 如今后金主力败而不溃,仍然需要小心谨慎为上。 为此,张顺做出了取舍,放过了岳讬、多铎这三万人马,而把目标放在了洪太、豪格和济尔哈朗这七万人马上。 而对这七万人马的策略,张顺的中心思想就是“破洪太,留豪格而歼济尔哈朗”。 如今为了对战洪太,张顺几乎抽调了宣府大同两地的所有精兵。 他放过了岳讬和多铎两部三万人,风险已经很大。 他不能允许出现豪格逃出去和岳讬、多铎两人重新组成一支五万人马的大军的几乎,所以这是他留下豪格的根本愿意所在。 而洪太身为三军之主,无论威望还是实力都是整合后金的不二人选。 若是让洪太逃脱,那等于打蛇不死,所以张顺必须用勐攻打得他脱不开身。 至于济尔哈朗和其部分被切断的中军,正是冢中枯骨,当然要尽快“吃下”,落“肚”为安。 太阳终于落下去了,然而战争却还没有结束。 苦战了一天,又遭雨淋的双方士卒,几乎到了身体的极限。 但是双方都不肯退,也不敢退,生怕打一个盹的功夫,自家的身家性命全没了。 “杀,杀啊!”就这样,双方挑灯夜战,苦苦捱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大清国皇帝”洪太终于了解到自己的当前处境。 他不由连忙下令道:“拜图音,朕命你带领镶黄旗主力,戴罪立功,打穿‘顺贼’横亘在我军和济尔哈朗之间的防线,你能不能做到?” “能!”拜图音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道。 其实他觉得自己不能,然而昨日被张凤仪七千白杆兵突破了镶黄旗的防线,他自觉罪无可恕,不得不硬着头皮,准备戴罪立功。 “好,重甲、棉甲干了一些,挑拣一些好的用,另外再把盾车、战马带上,准备拼死一搏吧!”洪太好像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般,不由祝福道。 实话实说,仗打到这个地步,后金已经败了,那洪太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然而,怎么败,怎么走还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洪太真个向南或向北逃窜,那么不仅洪太中军要遭人追杀百里,恐怕被围困的济尔哈朗及两万人马,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这是骄傲的洪太完全不能接受的结果。 所以,他就像一个输不起的赌徒一般,觉得自己还行,还没有到需要放弃治疗的地步。 不就是打不过吗?打不过,我走还不成吗? 只要我把济尔哈朗部救出来,然后利用骑兵的机动性撤离出去,你又能奈我何? 且不说那洪太如何心思,且说那拜图音出了营地,只听见到处都响彻着义军的厮杀声和火炮声。 他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登上了蚩尤寨里的瞭望台,往南一看,顿时心里一个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