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的黑烟弥漫在皇城上空,熊熊的火焰舔舐着高大的奉天殿。 朱常淓和杨嗣昌一干人等浑身浴火,一边惨叫哀嚎,一边在殿里垂死挣扎着。 惨,太惨了! 张顺扭过头去,眼前的场景不由让人不忍直视。 王定、祖大乐一干人等这类场景早已经熟视无睹,心中并无不妥之处。 唯有新降的东林党魁钱谦益见状,心道:“圣人曰:君子远庖厨,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舜王殿下虽然出身匪类,一段仁心倒是自然天成,远胜朱常淓之流,颇有圣君之资。” 想到此处,他不由安慰道:“殿下宅心仁厚,故不忍视之。然,此等下场皆彼辈咎由自取,殿下何须自责耶!” “本王固知之矣,不过有感而发罢了。”张顺摇了摇头,不由叹了口气。 其实他心中也知晓,即便这两人不肯自焚而死,恐怕也只能落一个赐其自尽的下场。 大争之世就这般,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容不下任何仁慈。 不过,感慨归感慨,仍然抹杀不了这一仗的重要性。 凤阳以北是徐州,凤阳以东是寿州,凤阳以西是淮安,凤阳东南是扬州和南京,凤阳正南是庐州。 正所谓:守江必守淮,此地一失,长江天险几为通途,南京城直面义军兵锋。 果然,眼见张顺从悲伤的情绪中脱离出来,那钱谦益忍不住上前献策道:“殿下,吾虽一书生,亦曾听闻兵贵神速之理。” “殿下自居凤阳,可居中招降淮安、寿州、庐州各处,西取安庆,东收扬州,继而挥师南下,取应天,全东南半壁江山,此天下一统之机也!” 钱谦益话音刚落,祖大乐连忙上前主动请缨道:“寿州乃凤阳西面门户,地处凤阳上游,西联颍州。” “其守将祖宽,乃我祖家家仆出身,罪臣恳请殿下恕其不恭之罪,遣我前去游说一番。” “必不费一兵一卒,说其来降!” “好,准了!”张顺闻言不带丝毫犹豫,干脆利索的答应了。 原来这寿州本称寿春,位于凤阳以西一百八十里,控扼淮颍,襟带江沱,为西北之要枢,东南之屏蔽。 更直白一点的说,就是控制淮河流域至长江一带的交通要道。 其上游便是颍州,然后一分为二,一路是经过张顺的老家陈州的颍水,一路是通往汝宁的淮河。 如不能占据此处,潞王系残部顺流而下,凤阳府就会得而复失。 “那那罪臣就前去劝降驻守在淮安的漕运总兵刘泽清!”钱谦益闻言犹豫了一下,也主动开口道。 “好,你也准了!”张顺点了点头,顿时大喜。 江淮一带,又称淮泗。 其中淮自然是指淮河流域,而泗则是指泗水一带。 这泗水本是淮河的最大支流,自京杭大运河开通以后,泗水成为了大运河的一部分,而位于泗水河畔的淮安正是控扼泗水,或者说大运河的重镇。 一旦寿州和淮安再落入义军之手,对于江浙一带来说,无异于泰山压顶之势。 “什么,凤阳丢了?”距离凤阳最近的祖宽最先得到了消息。 “是啊,这大明朝药丸呐!”祖大乐笑了笑,一脸无奈道。 “祖大寿已经投了,辽西将门也投了,咱们还坚持什么?” “这”祖宽闻言一愣,不由不敢置信道,“他许诺了什么?” “什么都没许诺!”祖大乐摇了摇头,苦笑道,“原来威震天下的辽西将门,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凭什么?”祖宽不由声音大了起来。 “就凭人家不依赖辽西将门一兵一卒,歼灭后金十万精锐,阵斩虏酋洪太及麾下名王阿济格、济尔哈朗、豪格一干人等。”祖大乐面带讥讽道。 “好吧,他却是有这个本钱!”祖宽闻言心中不由一阵失落。 他虽然明面是是祖家的一个家奴,实际上却是一个职业武士,或者说骑士。 他和广大辽西精锐一样,自小学习武艺、骑马、射箭以及兵书战阵等军事技能,为得就是用身家性命搏一场富贵。 依照他们的心思,天下兵马大抵如此了。 谁曾想,还是一个洪太横空出世,打得辽西将门损失惨重。 然后,又有一个张顺,直接打得后金国家家戴孝、户户披麻,几乎一战而灭其国。 在如此强烈的对比面前,他们这大半辈子的奋斗却好似一个笑话。 “降了吧,降了吧,天意如此,人何以堪!”祖宽不由长叹一声,取下了头上的头盔,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 “中都没了!”当钱谦益亲自赶到淮安城之时,漕运总兵刘泽清正在布防,准备和沿河而下的洪承畴决一死战。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这个不敢置信的消息。 “是的,是的凤阳城没了,南京城也危在旦夕!”钱谦益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据闻,当日舜王殿下赶到徐州,千年以降,不曾有变化的云龙山突现祥云,呈五彩,俄而幻化为龙。徐州城上下哪里还有战心?遂降舜王。” “舜王既得徐州,倍道兼行,奇袭凤阳。杨嗣昌猝不及防,又失人心,一战而亡!” “罢了,罢了,大势如此,我又能如何?”那刘泽清本就不是忠义之臣,闻言不由长叹一声,直接下令道。 “晓谕全军,改旗易帜,恭迎舜王麾下兵马入城。” “淮安降了?”当洪承畴带领义军主力沿着大运河南下,赶到淮安城外准备大干一场之际,不意淮安府径直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