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天下兵马钱粮司法民政等一切事宜舜王谕:时维四月,信风来潮,一路顺风顺水,正是出海日本之时。”杭州城中,正有一儒生大声朗读着城门口附近的榜文。 “舜王念天下民生艰苦,故而下令开海,贸易通商。” “凡出海商船,出海棉布、丝绸、茶叶、瓷器、漆器等货商,速来宁波洽谈。” “一并给予勘合凭证,由水师护送前往,过期不候!” “啊,这是又要开海了?”围观百姓不由纷纷嚷嚷道。 “禁了开,开了禁,净是官家的事儿!”早有一个老者冷笑道,“就是没有勘合凭证,每年走私的又有多少条大船?” “老人家,今时不同往日咯!”有年轻人闻言笑道,“以前朝廷管不得事儿,海船出海需经郑一官等大小海盗允许,方可出行。” “如今郑氏水师兵败,郑芝龙又投靠了那舜王,海外诸岛为其所据,若想再如先前那般,恐怕却是不能了!” “这倒也是!”有识之人,闻言不由纷纷点头道。 出海贸易,利润何止十倍,这也是为何朝廷屡禁不止的根本原因。 只是以前明廷控制能力太弱,地方势力盘根错节。 其中有海商,有坐商,有海盗,有官商,又有佛郎机、红毛蕃以及倭人等势力插手,这些商人却也苦不堪言。 如今诸势力几乎被张顺一扫而光,又声称开海,并派遣水师护送,顿时让众人眼睛一亮。 “成不成,且去看看再说!”早有精明之人不由起哄道,“今年绣庄关门不少,我家生丝正愁每处卖!” 他这一起哄不要紧,顿时又有人接话道:“哎,你还别说,我家茶庄也积压了不少茶叶,说不得也能去碰一碰运气去!” 且不说这些人如何反应,且说消息传到了江苏太仓,顾氏族长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由笑着向顾梦麟问道:“我考考你,你说说,殿下这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 “这......这莫不是对江浙大户失去耕田的补偿?”顾梦麟皱了皱眉头,不由猜测道。 “错了!”顾氏族长道,“不要局限于自家利害,要设身处地的替殿下想一想!” “缺......缺粮?”顾梦麟有几分不确定的问道。 “准确来说,是缺少钱粮!”顾氏族长这才笑道,“我当着家主这许多年,你知道我每天琢磨的是什么吗?是钱!” “我苏州大族虽多,大体不过耕读传家和商读传家两类。我顾氏则是且耕且商,才有了今日之盛。” “你不要看到我顾氏诗书传家,人才辈出,那是靠的你们一个两个的本事吗?那是靠整个家族的银子喂出来的!” “一个两个一天到晚不干活不说,还要花钱请先生,到处游学、结社,结交士子官吏,哪一宗不要钱?” “家族如此,国家亦是如此。” “自舜王起兵以来,无日不战,所需粮饷,难以数计。” “其间,又千里用兵,深入不毛,攻取辽东,绝其种类。此诚千难万难,最难还属钱粮二字。” “至于上下俸禄,天灾人祸,更是消耗钱粮数以百万计。” “若是易地而处,你又当如何?” “这......那......”顾梦麟闻言顿时脑门冒汗,“若是易地而处,恐怕......恐怕我只能纵兵......纵兵劫掠了!” “没错,就是这四个字!”顾氏族长闻言冷笑道,“但凡殿下冷血一些,这一次就不会带领千余亲卫南下,而是带领二十万大军南下。” “到时候江南繁华之地尽数化为白骨,富贵温柔之乡尽数浸入血水!” “不过,好在殿下仁慈,并未赶尽杀绝,反倒给大伙一个出路,你说我顾氏又如何?” “我们应该主动助他一臂之力!”顾梦麟闻言顿时恍然大悟道。 人家有刀枪,又有大义在手,江南士绅在人家眼中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若是再不识相,恐怕这刀枪就要落下了。 “说的没错!”顾氏族长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一会儿你去通知徐、陆、张、王等大家,一同前来商议,如何做这一笔买卖!” “好的,我这就去!”顾梦麟连忙应了,转身就走。 “对了,别忘了给你启姬那丫头留一份儿!”突然顾氏族长好像想起来什么,又嘱咐道。 “家里给她备的嫁妆虽然不多,也有一两千两银子。” “若是能再翻上几番,也差不多足用了!” “哦,晓得了!”顾梦麟闻言点了点头,连忙又应了。 就在外面议论纷纷之际,宁波府城内也是一片热闹。 “宁波乌氏,负责人乌有虑,出海丝绸六百匹,每匹核价六两,该纳银一两五钱,合计纳银九百两!”一个官吏熟练的计算出税额道。 “啊,这么高?”那乌有虑闻言大吃一惊。 “高?这算什么高!”那官吏不由冷笑道,“往日你们交给海盗的买路钱,上下打点的银子,以及被人勒索的银子,恐怕不止这么点吧?” “再说了,如今信风海潮将至,过了这村就没这店。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只能等下一年了!” 原来这海上对日往来,全靠季风和洋流。 从日本到宁波,一般选择三四五月和九十月两个时间点。 而从宁波去日本,一般选择四月中旬到七月初间,这个时间点不但顺风而且顺水。 原来这个时间点海面是会吹起西南风,而日本暖流,也就是所谓的“黑潮”会向西推移到东海海内。 这个时候出海极为遂顺,甚至只需要三日功夫便能赶到长崎。 而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