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漠口镇很不平静。 因为昨天晚上死人了,并且还死了很多人。 在漠口镇首富格拉尔的儿子与阴魂城的娜塔莎小姐的婚礼上。 来自阴魂城的人被杀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参加婚礼的那些商人和奴隶主们,也死伤殆尽。 整个漠口镇乱成了一锅粥。 随着城镇各方势力的首领相继死亡,散林塔会的人彷佛提前嗅到肉味儿的猎犬,早就察觉到了这种情况。 在黎明时分,这支信仰暴政之神班恩的邪恶组织便提前调动了几乎能够调动的所有手下,肆无忌惮地侵占漠口镇范围内,失去主人的矿场、商队、庄园和财产。 “格拉尔在昨天晚上与阴魂城的战斗中损失惨重,他们已经带领自己的商队和手下全部投奔了散林塔会。” “看来这条‘肥鲶鱼’也不傻,知道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承担起来自阴魂城的怒火。” ‘火蜥蜴’酒馆的老板巴勒瑞斯穿着薄薄的棕色土布织成的简朴长袍,而他浅褐色的皮肤则表明,他在这块土地上是个外来者。 听到这则消息后,他皱了下眉头,便不再理会。 漠口镇一整天都混乱不堪。 虽然他心里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过着自认为平静的生活,打理着自己的小酒馆,一直忙到深夜。 待客人走完,他关上酒馆的大门,一瘸一拐地登上楼梯,来到一位旅客的门前。 他犹豫了片刻,这才用手掌轻柔地敲了敲眼前的深色大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酒馆老板巴勒瑞斯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进入其中。 “唉,别站在那里堵塞门口了,过来坐吧。”房间的主人半精灵诗人埃伦德·风瀑以其特有的清脆嗓音说道。 这是一位俊美的半精灵诗人,有着银色的眸子和长发,举止优雅,乍看上去,有点弱不禁风,但巴勒瑞斯却彷佛感觉到自己面对的是一头远古巨龙。 “你找我有什么事,客人。”他用低沉的嗓音询问,说完便坐了下去。 令人舒心的火焰在壁炉里燃烧着,赶走了秋日的寒意。 埃伦德往一对精致的瓷杯里倒上热气腾腾的茶,然后把其中一杯递给巴勒瑞斯。 这位年轻的诗人低头啜了一口茶,但其闪现着睿智的眼睛却看着巴勒瑞斯,“我听说过你的故事,所以有些事情不想对你隐瞒。” 过了一会儿,诗人又开口,“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了听说了吧。” 年迈的老人巴勒瑞斯不知对方是何意思,他僵硬地点了点头。 “实话告诉你。”诗人接着说,“散林塔会的人也知道你的过去,他们很快就会统一漠口镇,而你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他们逐出的目标。因为他们担心你威胁到他们。” 巴勒瑞斯闻言,浑浊的黑眼睛陡然瞪大,“我不过是个年近半百,还瘸了一条腿的老人,难道这还能够威胁到他们的统治吗?” “没有,巴勒瑞斯,这与你做的事无关。” 埃伦德叹了口气,笑容闪现在他俊美的脸上,“事实上,我敢说整个漠口镇,再也没有像你这样多才多艺的能工巧匠了。” 说到此时,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而脸上的笑容也随之褪去,“是的,这与你所做的无关,因为散林塔会的人根本不关心你现在如何,你现在的确是一个年近半百,还瘸了一条腿的无害老人,但我担心这并没有改变你在散林塔会人眼中的形象——一名圣武士,一个热衷于惩奸除恶的圣职者。” “但他们根本不用怕我什么,我早已失去了神圣的力量。”年迈的老人忍不住扯开嗓门喊了起来,“只要不让我离开这里,我就能控制自己,我发誓!”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巴勒瑞斯的掌中传出,原来是茶杯碎裂了。 老人惊恐万分地盯着碎片,语带绝望地说,“抱歉,我弄坏了你的茶杯。” “其实吧,弄坏个茶杯没关系,巴勒瑞斯。”埃伦德笑着安慰道,一边从他手中捡起碎片放到一旁,“这只不过是一件物品,再买一个就行了。” 半精灵诗人拿起老人枯藁的手掌放到自己的掌心,“看着自己的手,巴勒瑞斯,你看到了什么?” 老人震惊地看诗人一眼,他用尽浑身力气想挣脱,但他握的更紧,让他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由于不知道他具体指什么,他只好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枯藁的手掌上,伤疤与伤痕纵横交错,曾经,它们是战士的双手,这双手杀人无数,远超过他所能计算的。 最后,他对诗人实话实说。 “真的吗?”埃伦德轻笑一声,疑惑道: “那可真是怪了,在我看来,这双手很温柔。虽然力大无穷,但我所看到的,是一双曾抱过婴儿的手,一双毫不犹豫地将一位年幼的公主从巨龙的烈焰中救下来的手,还是一双曾无偿施舍别人以食物的手,不,巴勒瑞斯,我根本不相信这是一双战士的手。” 老人终于挣脱开来,询问道:“但其他人不相信,对吗?” “有些人不相信。”埃伦德郑重地说,“有一些,而在他们之中,暴政之神班恩信徒的声音最响,我恐怕他们担心的是,等到哪天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的时候,就会给他们带来暴力的审判。” “也许他们的担忧是对的。”巴勒瑞斯回答道,语气中略带苦涩。 为什么不是呢?他心想。 毕竟过去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当他还是个圣武士学徒的时候,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维护正义。 半精灵诗人埃伦德·风瀑听闻此语,眼中不由怒火闪现,“我邀请你过来,可不是听你讲这种废话的,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了解你的过去,相信你只属于这里。” “当然,我会尝试和那些因为你的存在而感到不快的人谈谈。”诗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也许我能凭借自己的口才,说服他们不用感到恐惧。” “你究竟是受何人指示?”巴勒瑞斯怀疑地看诗人一眼。 他感觉到这位诗人并不是散林塔会的人。 “何人指示?当然是漠口镇的领主啊。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埃伦德似是对他很失望,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离去,想了想,又在他身后喊道,“还有,巴勒瑞斯,漠口镇的领主让我再送给你最后一句话:圣武士不死,正义永存!” 可惜他已经死了......年迈的老人巴勒瑞斯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他来到后院,走进一间昏暗而积满灰尘的图书馆,准备在这间安静的房屋度过整晚。 当沉闷的晚祷钟声响起时,窗外已是午夜。 老人极目望去,黑暗笼罩的平原向南绵延起伏,直到与远处的地貌相连,而那唯一在地平线上闪亮的宝石是科米尔王国的阿拉贝城。 巴勒瑞斯曾对此看得出神,也许是城市的灯光让他回忆起他的过去,回忆起那些曾以阿拉贝城为家,在刀口上混饭吃的日子。 但现在他的精神集中在其它方面,与那不一样的,更令人舒心的往事。 巴勒瑞斯随手翻阅着摆在桌上的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