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晏那日。
凌霜夜间睡得并不是很安稳,总是能梦到初遇那人时的情形以及被他残杀的画面。
都说可怜人走时,天上的神仙会往这儿瞥一眼,顺带为其施几滴雨。
凌霜就是这样走得,在她心脏被挖那刻,天打了几声雷鸣,倒地那刻,天下起了雨,似是要将她胸前那个豁口填满。
雨滴直直地敲落在那处,她似乎能感觉到痛处,又好像没有。
那人没有下第二手,待吃完那颗还略微跳动的心脏后,他打了一声哈欠,不带一点犹豫就从原处消失了。
凌霜想,他应当是累了,看,都打瞌睡了。
在凡尘间,练气期是使不上灵力的,那人却能幻出锋利的爪子来,应当是妖了。
妖不使灵力也可以这样。
妖啊。
怎么好端端地跑到凡尘间,跟她玩笑起来了呀。
凌霜闭目前想了很多,终究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像她为何能重回,这也是一道谜。
也不知道有没有能拨开云雾的那一天。
凌霜即便做了噩梦,也不会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只是醒时,她的嘴大张着,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嗓子有些哑,手紧紧握着。
晨光透过半开的窗户,将屋内点亮,凌霜抬手遮了一下眼,有些不大适应。
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胸口,还好,还好只是一场梦。
都过去了。
梦里的情景,她不会再重蹈了。
“小姐?你醒了?”苍兰推开屋门,将刚换的水壶放到桌上,透过床幔看到坐起的人影。
“嗯。”嗓子还是有些哑,凌霜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
见状,苍兰赶过去将床幔拉开,随后又赶去倒了一杯清水,给凌霜端过去。
“小姐可是又做了噩梦?”苍兰看着一脸苍白的凌霜,有些担心。
自小姐染了风寒,身子骨又差了下去,夜间偶尔还要做上个噩梦,睡觉都不得安宁。
凌霜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将头别到另一处,随后才开口:“无碍。”
话刚落,一个丫头便将端进来的面盆放到架子上,正打算上前伺候,就被凌霜给叫了出去。
等屋内的人都走了,凌霜这才别过头,下了床。
看着铜镜里的人,凌霜有些不忍直视,瞧瞧,这眼都肿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消掉。
凌霜将浸湿的帕子拧干,往眼上一捂,打算先敷个几分钟,随后才将脸上的泪痕擦净。
得到了凌霜的首肯,方才出去的两人这才进来,一个将面盆端了出去,苍兰则是看着坐在铜镜前的凌霜,盘算着今个要给小姐梳什么发髻。
今日要去宫中,官家的小姐都会去,总要盛装打扮的,可不能被他人看了笑话。
苍兰手刚有动作,凌霜就开了口:“弄个简单些的,不必费那些个心思。”
“小姐,今日可是要进宫的。”
“无妨,今日左右不过是参加个赏花晏,若是打扮的太过招摇,准要被人嚼了舌根,坏了规矩。”凌霜再次提道,“就弄些个简单的。”
“是,小姐。”
见苍兰正要帮戴上流苏钗,凌霜连忙制止:“这钗子就不戴了,你往后头绑两根发带吧。”
苍兰照做。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凌霜暗松了一口气,好在和平日里并无太大差别,不然,她该不得劲了。
平日里,凌霜便不太爱往头上戴银钗,流苏什么的,实在是戴着难受。
再者,太过招摇也并非什么好事,起码她现在这模样,看着就一股病态,实在是撑不起。
苍兰忙活了好一阵,抬眼看了看凌霜,见脸色还是苍白的很,又往脸上沾了点胭脂。
又是好一阵,总算是看上去有些气色了。
苍兰看了看凌霜,有些愣神。
小姐还是有气色的时候要好看许多,虽平日里看着也好看,但总让人忽视不了她脸上的病态,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染上了风寒。
这样,也就极少注意到小姐的面貌了。
凌霜看了眼铜镜里的人,极为满意,很是赞同有了气色的自己要看着顺眼些。
等注意到时,才发现苍兰还一直站着不动,好笑道:“你发什么呆呢,我们该走了。”
“哦哦。”苍兰回过神来,十分少见的傻笑了几声。
府外早已站了要赴宴的人,三小姐凌芩,四小姐凌婳。
大少爷凌司和小少爷凌棋早已先行一步。
虽说是赏花晏,但也算是年关前的一次宫宴了。
赏花的自是女子,男子则是到了另一处地方。
官家老爷夫人皆不出席。
三小姐凌芩和小少爷凌棋皆为大姨娘所生。
凌将军虽未将大姨娘扶为平妻,但谁人不知,这凌将军府是要由小少爷凌棋接手的。
嫡女确定了要出席赏花晏,小少爷自有权利将自己的庶姐带上。
除非凌霜出言不许。
凡尘间之人有生来便带灵力的,又有生不带灵力的。
而这生来便带灵力的占大多数,他们不可修炼提升境界,灵力亦是使不出来。
但却比常人要好上许多,其寿命要比常人的长,体魄强健,很难染病,即便受了伤,其愈合速度也要快上许多。
但在这大多数的天生灵力者里,又有极少的人是可以修炼的。
先前,即便他们仍就是在凡尘间里使不出灵力,可一旦突破了练气,步入筑基,便可在凡尘间里使用灵力。
这些可晋升的天生灵力者,自出生时,其右手腕内侧便会带有一颗红痣。
这些灵力者一旦突破练气,晋升筑基,连接凡尘间和修真界的知海便会发出红光。
这些筑基期修为的人必须跨过知海,步入修真界。
筑基期修为的人一日不跨知海,知海上的红光便一日不散。
因而,右手腕内侧带红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