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身边小人,却不选择顺藤摸瓜找出真凶。
她安慰自己,就当是为了天下苍生再帮一次昏君。虚扶起石佐平:“按照宫规,你未能照顾好陛下,杖五十,罚俸半年。你自行去慎刑司领罚。”
“至于沈贵人,本宫再酌安排。”
石佐平感激地连连叩首,称赞皇上皇后菩萨心肠,涕泪纵横地滚去了。
李景川不甘心地啧了一声,翘首等到石佐平走远后,不满地埋怨道:“姐姐为何要留一个可疑之人在宫中,万一她半夜要杀我可如何是好?”
徐清扫了他一眼,反问过去,“陛下要召幸她?”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
李景川慌乱地摆手,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直视徐清。徐清因侍疾来得匆忙,发髻上只带了鎏金嵌宝的分心,薄妆素服不天姿国色。
不召幸便不会有刺杀的时机。
徐清一眼便看出他想多了,这种事情对他这个年纪来说还为时过早。李景川在位五年,前两年体虚不能人道,与后妃过夜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直到太医说可以行房后,宫中的妈妈才教给他。
“沈贵人也受了惊,陛下若还有精力,就上前过问一番。”徐清侧首望向窗棂,这时的雨和那夜的一样大,无力感翻涌着,“陛下,臣妾回宫了。”
李景川找不出理由留她,望着那道瘦弱的身影渐行渐远,回味着徐清的前半句话。
潮湿冰冷的水汽飘了进来。
天已经全黑了,殿外的雨还在连幕下着。
新生的嫩竹在风中摇摆,经年旧叶闪着一层浓郁阴沉的水光,缝隙间投映出斑驳混沌的光。
从行宫门檐下的灯笼光和当值太监的宫灯中可以看到人,影影绰绰看到平台已经站满了红衣臣子,每人身上都披着蓑衣。
宫门中走出徐清。
“娘娘。”抱瓶撑伞迎了上去。
徐清望向台下,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人臣中为首的是国舅爷赵烈,憔悴黯然的眼睛仰着行宫,上前迎了几步,其余的是随行的王孙、内阁御史。
徐清不愿和赵烈有牵连,只管绕开。他是个人才,文能阿谀奉承,武能街头斗殴,参他的本子能从初一堆到年尾,无事便往宫中送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国舅爷跪在台阶上行礼,中气十足:“臣赵烈,请皇后娘娘安。”
此话一出,几个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诸位臣工冒雨前来,所为何事?”徐清示意他们起身,停住脚步询问。
赵烈深深地望向徐清,和李景川相像的眼睛让人生厌。徐清毫不避讳回视。
因众人在场,赵烈很快错开目光,垂首恭敬道:“臣特来请罪,王大人他们则是向陛下请安进言。”
年轻的白面郎率先开口:“臣不知陛下身体如何,还想请娘娘转述。”
谁也不敢上前触怒龙颜。
两人一唱一和,弄得红袍官们面面相觑,稍稍与他拉开距离。
徐清厌恶感在心底翻涌,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污秽之地:“陛下就在宫中休养,还未歇下,诸位只管去就是了。”
欲转身离去便听得一声惨叫,声嘶力竭恐惧到极点。大臣们四散逃开,其中有人跌坐在雨水里,嘴里哎呦叫嚷。
徐清看到一个清瘦的人影从人群背后闪出,披头散发如同鬼魅,煞白着脸环顾左右。
是李景川。
他搀扶起某位被撞翻老官,轻声安慰,后面还追来焦急的小宦。
那几位意识到这个“鬼”就是当今天子李景川,脸上瞬间五颜六色。边感慨着陛下边相互搀扶起来,要解下蓑衣递给李景川,乱哄哄地一帮人争着帮他遮风挡雨。
李景川躲开他们,钻到徐清伞下,忙不迭擦着脸上的雨水:“诸君不必劳烦朕的皇后转达,直说便是,好好的陪朕秉烛夜谈。”
话音落地,周遭鸦雀无声,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水敲打在伞面,发出沉闷的响。
“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