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设在一巨大的露台上,廊柱云纱曼曼,此刻秋高气爽,天潢贵胄文臣武将携家眷入场。
这个座位很讲究,皇上服药歇下了高座上只有皇后公主与皇子,恒王与贤王坐其左右下首。
康王在封地凉州,阴山王与淮南王都是无召不得进京,当年文帝打天下,阴山王与淮南王为左右先锋大战匈奴,连收失地二十八城,把匈奴逼回漠河草原,以漠河为界匈奴签下降书。
如今二十年已过,阴山王垂垂老矣守在边关了度余生,而淮南王早已逝世,他第三个儿子成为新的淮南王。
功高震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二王被明赏实贬在关外,阴山镇东淮南守西,二十年不曾离开。
三位亲王中,恒王是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念在手足亲情恒王就在京城起了恒王府,贤康二王生母早就随着高祖殡天,二王封地一个在扬州一个在凉州,贤王请召回来参加狩猎,文帝年事已高,人老了就容易念起旧情,且皇室血脉稀少,让他回来也能热闹一些。
皇后垂头收起思绪,她是文帝的第二个妻子,先皇后随着文帝南征北战死在沙场,只留下太子一个血脉。天下太平五年,她带着谢家的支持嫁给五十岁的老皇,生下平阳与三皇子四皇子。
歌姬舞女鱼贯而入,靡靡之音伴着胡旋水袖。如今天下太平周朝繁荣,谢皇后举起酒杯与臣同乐。
屏风后面一众少爷小姐也在喝酒玩乐,年轻人的场子总是热闹些,大家不拘泥于尊卑那一套,谁同谁好便坐在一处。
也有大胆些的姑娘同男子们坐一起聊天喝茶,端蓉与端霆兄妹便坐在一起。确实是不玩尊卑那一套,可这里落座的有哪个是不尊贵的呢?
倒有一个,宁姝坐在末位,要是以前她肯定愿意以一个“不谙世事”的胆小妹妹形象跟着宁净婉,好跻身显贵圈子里,可今天宁净婉摆明了是要和她撕破脸皮。宁姝再是虚荣好胜在宁净婉面前也还是有两分尊严要爱惜。
除去一个宁姝,齐书游今日也没去和他的发小们一起扎堆,他心中不安,不安的源头是独坐着的那个姑娘。
她远离人群,颇有一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却又透着些孤独。他现下不敢思量,有意去寻她,又觉行为唐突,可她一人独坐又恐她心中落寞。
场上除去一边热闹的人群,也有几位姑娘男子不爱热闹独自坐在一处,是以宁姝并不扎眼,只是在齐书游眼里倒品出了各种意味。
宁姝察觉到齐书游的注视,她来这里也就是为了公主和齐书游,要是因为自己惹的他兴致缺缺倒是不好,可是自己等下还要去薛敏那赔罪,又不能离开午宴。这会也没法和他好好培养感情。是以也只能装作没看见,低头吃饭。
心里堵着一股气,宁姝直觉憋屈。
“光是吃菜喝酒有什么意思,且这酒喝着和水没什么两样,更没意思!”
此话一出,端霆深以为然“就是,这酒就和掺水了一样,还把我们当小孩呢!没意思的很!”
“不如我们来玩点花样吧,酒牌令大家意下如何?”这里没有公主皇子,端蓉接过话头自然无人不应。
当即便有下人取来酒牌,端霆兄妹爱玩,尤其是端霆,他有意和自己的几个好兄长一起玩,只是陆远听显然不会掺合他们这种小孩子玩意,而齐书游也心不在焉的模样,余下几位哥哥不是在和姑娘谈天就是互相热聊着。
他清清嗓子,把桌子一拍,叫所有人都看过来:“既然牌都拿来了,那在场的所有人都要积极参与,去,把大家都叫来这边一起坐着!”
齐书游赶紧望去宁姝那边,见有丫鬟去请她当下连忙起身。
席位又重新排了一下,众人围成个大圈宁姝就坐在齐书游对面。
圆圈中间有丫鬟捧着牌筒,规则很简单,抽牌喝酒。
“想必诸位都玩过酒牌令,规则便不一一细说,丫鬟抽取牌令,中签者饮酒,开始吧。”
端蓉主持着,等到伶人唱罢一首小曲,中间的丫鬟便开始抽牌。
“二水中分白鹭洲,茶酒并列者饮酒。”丫鬟高声念词,众人都不免有些紧张的看向各自的案桌。
宁姝桌上没有酒,端霆懊恼的出声,他的桌上正并列摆着茶与酒“是我。”说罢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有人笑话他“又喝茶又喝酒,世子究竟是长大了还是没长大?”
端霆没好气的瞪回去,叫丫鬟把茶水撤走。
“再来!”
丫鬟伸手去签筒摸牌“千呼万唤始出来,迟到者饮酒。”
这下众人皆面面相觑,这迟到者该怎么算定?端霆眼珠子一转看去刚刚笑话他的那人。
“刘兄长刚刚是落座最慢的那位,可不就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吗?”
刘立面皮一红,这千呼万唤始出来正对着犹抱琵琶半遮面,此刻配上他臊红的面皮真是应了景,众人哄笑他。
“人面桃花相映红,面红者饮酒。”
刘立又喝了一杯,现下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了。刘立心中不甘他把丫鬟唤来。
“连中两签,此签我来抽。”说罢伸手去摸,却摸出个:“不重生男重生女,家有姐妹二者饮!”刘立朝着姑娘们看去,坐一起的女子们瞧着都不像是姐妹两个。
宁姝闻言一愣,这姊妹二者可要细细讲究,毕竟庶出的妹妹在某种意义上不算妹妹。
宁净婉抬起酒杯看过来,隔空遥祝:“家中正好有一个庶妹。”众人也顺着她看过来,倒是被此女容貌晃了眼,没想到这犄角旮旯里还有个不声不响的大美人。
宁姝便也一饮而尽。
宁净婉接过牌筒,摸出:“时时闻唤状元声,考得第一名者饮。”宁净婉摸着牌“状元郎这屋子里倒是没有,却有一个预备文状元。”
众人都看向齐书游,齐书游将视线从宁姝身上收回,不由有些面红,急忙起身:“宁姑娘谬赞了齐某,预备状元谈不上。”喝罢酒,齐书游又隐晦的将目光看向宁姝。
宁净婉笑笑把签放回去,宁姝没投上个好胎倒是有个好命,攀紧了这齐公子何愁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大家玩的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