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阳春,万物欣欣向荣。她却在这一日,因着一丝同情,误被迷晕,送到了窑子。一片破败不堪的屋里,随着隔墙传来男欢女爱的暧昧声音,和四处鬼哭狼嚎的惨叫。
“我要回家,我想阿娘。”年轻的姑娘,幼小的孩童,在那面慈心善的中年妇人的鞭子下抽泣。“既然来了这,就给我规规矩矩的,好好听话,自然有你们享福的。”妇人拿着鞭子,狠狠抽打在一个幼童身上,直将那哭泣声变成低低的哽咽,才肯罢手。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马上就要嫁给青梅竹马,却落入这样的狼窝。
妇人厉声在对她们说道,“你们有福气,四肢能好好的保住,以后安分懂事,自然有你们的福。”少女们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晚风吹过破旧的小屋,丝丝的寒意顺着缝隙侵蚀着她。日夜接客的女人们已经开始休息,依偎着瑟缩在一起。
她无助的看着四周,小声的哭泣,四周已经安静下来了,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你叫什么名字?”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传来,她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枯黄的头发,用手支撑起的身体。
这个枯瘦的女人,一脸温柔地看着她,陌生的环境带来的巨大压力,在这一声算不上动听的声音中突然就释放了,她捂着嘴巴,撕心裂肺的哭着,女人抱着她,她们只能无声哭泣,来防止那条皮鞭的抽下。
后来她渐渐知道了这个双腿已经不能行走的女人叫梅三娘,她没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只记得最初记忆中那一声声的三娘,梅三娘像是忘记了一切,她麻木地生活,可她又仍然心怀善意。
她在梅三娘的庇护下,勉强填满肚子,逃过一次次的鞭打。而三娘身上满是她那痴痴善意留下的伤痕,和日日受到的□□。
梅三娘护着她一路,护着她免受责打,护着她免遭那些男人的侮辱,护着她直到梅三娘的肚子渐渐大起,然后在恶劣环境奄奄一息中,死在了为了不浪费资源的爬龟妇手中。
梅三娘挺起来的肚子很快扁下,血顺着草滴滴答答,爬龟妇拿着孩子的胎盘喜出望外地递给那高高在上的男人,他们轻蔑地说,把这个女人处理了,什么腌臢玩意,怎么能拿到男人面前,会坏了运道。
梅三娘死了。
轻飘飘的像一张无关紧要的纸,被印下标签的她们都像梅三娘一样,终将死在一次次怀孕,一次次凌虐中。
她再也没有人护着她了,翠姑村却越来越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