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人,我给您送蛇酒来啦。” 齐重锦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本案卷,紧蹙着眉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道轻快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就见柳伯带着叶初秋走了进来。 今天的叶初秋,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窄袖衣裙,头发简单的在脑后绾了个发髻,看起来很是飒爽。 “原来是小秋来了。” 齐重锦放下手上的案卷,揉了揉眉心,冲她笑了下,同她聊起家常来,“昨天去了吴家沟,感觉如何?家里面都安顿好了没有?” 齐重锦语气十分温和,显得很是亲切,叶初秋答道:“一切都好,喏,昨天我们一上山,就碰到一条五步蛇,这不,我家大虎将它抓了过来,今晨找吴家沟的里长买了烈酒,将它泡上了,今儿个我特意给你送了过来,你再泡一两个月,就能喝啦。” 叶初秋将酒放在齐重锦的书案上,齐重锦看到这烈酒,嘴角有些抽搐,“你可真是……太客气啦。” “没事,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这山庄还没弄好,也没什么特产,幸好,山庄里还出产毒蛇,这几天,我打算将山庄好好的清理一些,到时候若是发现了别的毒蛇,我再泡成酒给您送过来。” 叶初秋脸上挂着笑,看起来十分憨厚朴素,齐重锦却没被她的外表迷惑,而是从案桌后面走出来,一撩袍子,到旁边的圆桌上坐下,又伸手示意她也坐下来,这才拿起紫砂壶,缓缓地给她倒了杯茶,语气也是不紧不慢,“你以前就喜欢跟我说反话,这次特意拎着蛇酒过来,莫非是有事相求?是不是对秋叶山不满意了?想让我给你换个地方。” “没有没有,秋叶山很好,我很喜欢。”叶初秋连忙说道。 “真的吗?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最怕蛇了,以前府里有个小厮拿四脚蛇吓你,你记恨了他好久。”齐重锦瞥了她一眼,深邃的眉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内心。 叶初秋仿佛听不懂他的话一般,依旧老实本分的浅笑着,“这都是陈年旧事了,我都不太记得了,我对秋叶山真的挺满意的,不过你若是觉得我现在日子过得凄惨,想要帮我,我倒真的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帮忙。” “什么事?” “现在城里不是闹粮荒嘛,粮食都涨到天价了,我之前在别的地方藏了一批粮食,我打算拿出来吃,但是这些粮食我没告诉我家人,万一他们问起来,我就说是齐大人你帮的忙,我想……” “你怕他们问到我,你想我帮你圆谎?” “没错。” “就这么简单的事,这哪算帮什么忙?”齐重锦摇摇头,叹道:“现在城里粮食短缺,我方才还真担心你找我要粮食。” “那若是我真的跟你开口呢?”叶初秋笑问道。 “你若要粮,怕是也要过几天了。”说到这事,齐重锦眉头便又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怎么了?”叶初秋忍不住问了句。 “我早先就派了人出去买粮,可前段时间,宁州一带发了大水,到处都是泥石流,许多道路都被冲垮了,我派出去买粮的人,前天才得了信回来,说粮食是买到了,但是卡在半路了。” “那要运回来,得要多久啊?”叶初秋不禁是为他担心起来。 一想到粮食,齐重锦便重重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摇头,“我也不知道。” 叶初秋见他拧紧了眉头,神情间是化不开的忧愁,忍不住为他担心起来,“我刚过来时,也没问粮价,不过我经过的路上很乱,很多人争吵,还有许多咳嗽的人,他们可能是感染了痢疾,疾病加上粮荒,城里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之前我们卢苏城大旱,就有一些不法分子,教唆百姓,聚众为匪,最后连卢苏城都给冲垮了,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城里的官员、富户也纷纷出逃,我之前还在逃荒路上,碰到过同知的千金。” “难得你竟然还有这般忧国忧民的心思,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方才也正在为此事烦忧啊。” 齐重锦又是长叹一声,喝了一口茶后,他余光撇过叶初秋,发现她正看着自己,以为她也是在为此事烦忧,便道:“此事与你无关,你既然有存粮,那平常在村里小心点就是,财不露富的道理想必你也明白,吴家沟难民多,现在比较乱。” “我知道。”叶初秋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这边呢?粮食还够吗?你可别一颗心只放在百姓身上,自己反倒是忍饥挨饿了起来。” “这你放心,我没你想得那么周到,也没那么迂腐。”齐重锦笑了起来,摇头说道:“我府中粮食是足够的,我还打算拿一些出来救济百姓。” “县衙里不是有常平仓吗?”叶初秋又问了句,“为何不开仓放粮?”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齐重锦感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叶初秋却是明白了,常平仓的粮食,怕是早就被县衙的这些蛀虫们吞了。 齐重锦也是今年才来的,他能有什么法子呢?他便是将这些杀了,粮食也回不来了。 叶初秋很想要给齐重锦提几个建议,但想想,人家是县令,她算什么?外行指挥内行这种事情,她还是不要瞎做了。 便只说道:“如果城里形势真的很紧张的话,我这还有一些粮食。” “还有多少?”齐重锦随口问了句。 “很多很多。”叶初秋答道。 “很多是多少?”齐重锦再问道。 “很多就是,你要多少有多少。” 听到叶初秋口气这么大,齐重锦有些吃惊,他仰起头,盯着她看了几秒,“你确定?” “我确定。”叶初秋点头。 “那……那你可否带我去看看?”齐重锦想要确认。 “好。”叶初秋也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 齐重锦怀疑叶初秋,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