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真是想不到,房止善竟有如此图谋。 不过,此人也太会做戏了。 平日里对公主的关心,她感觉得到,是真的。 赈灾时,把身上的银票给她,她亦能感受到他是一番好意。 及至她病倒,房止善又是请大夫又是常来探望,那好意更是不容错认。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竟图谋着推翻她萧家的统治,取而代之! 萧遥用双手舀了水泼到脸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苦笑起来。 这其实没什么,他与她的朋友之情是真,但心中有抱负,志向远大,亦是真的。 或许惟其如此,才是真实的人性。 萧遥洗漱毕,去探望皇帝。 刑部侍郎与房止善坐同一辆马车回京,一路上,虽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怕重蹈覆辙,叫人听了去,所以一直忍着不说。 进入房止善作为幕后东家的酒楼,又经暗道去到一个雅致的密室,刑部侍郎才急道:“公子,你说公主可会怀疑?” 房止善揉了揉眉心:“难说。若公主听到你对我的称呼,那么,定是怀疑了。若不曾听到,便不会怀疑。” 若公主听到刑部侍郎对他的称呼,却不好奇,那么表示她是心中有数的,可若她不曾听到,才什么都不问,那倒不至于怀疑什么。 可是,房止善不敢将公主想得太过简单。 赈灾一事,在出行前便开始布局的聪明公主,可不能以常理揣度。 刑部侍郎说道:“我观公主当时神色,好似看着天空出神。一般神思不属之人,是不会注意到他人的语言动作的。” 他倾向于公主没听清,一方面,是为了自欺欺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担上责任。 当时那般地方,本不该提及那些事的,是他按捺不住提了。 虽然房止善马上补救,说“公主”,与他的“公子”读音略略相同,但说到底,若公主听到,便是他之过。 房止善道:“公主又岂是常人?”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不管如何,她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曾经的骄纵小姑娘,终于长大了啊。” 刑部侍郎见房止善提起萧遥时满口赞赏,过去提起任何一个人都未曾有过的,不由得道:“公子对公主的评价,竟如此之高么?” 房止善点点头,抿了一口茶,道:“这是自然。她很聪明,我倒想知道,她能做到哪一步。” 原以为一个骄纵的小姑娘便是改好了,也不会太有出息,可是逍遥公主让他发现,他错得离谱。 “若一旦成了大患……”刑部侍郎很担心。 房止善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了起来:“不,你说错了,我们才是大患。公主是正统。” 他忍不住想,公主那样的聪明姑娘,在看着天上的流云之际,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皇帝要立皇太女,公主想必是知道的罢,而且,应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次日早朝,大太监刚唱喏,皇帝便扔下一个惊雷——册立萧遥为皇太女,在他百年之后,由皇太女逍遥公主继位为帝,成为女帝! 事先不知情的百官顿时都炸开了锅,马上看向丞相以及几位尚书。 几位尚书以及依附他们的官员,也都很吃惊。 他们以为,皇帝好歹会和他们再商量一次才会下旨的,毕竟当时皇帝亲口让他们找个他能接受的理由。 不过此时也不晚。 当即,丞相上前一步,就要开口。 这时皇帝说话了:“若是立公主为皇太女一事,便不必提,真不会改变主意的。朕替天下选继承人,选的是适合与否,与性别无关。只要能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在朕心目中,便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说完命一旁的翰林学士杜状元拟旨。 杜状元心中一派茫然,直到大太监不住地给自己使眼色,这才收起混乱的心绪,上前拟旨。 公主竟变成皇太女,那么,他与公主之间,是不是再无可能? 杜状元脑袋里一片嗡嗡作响,几乎没能下笔按照皇帝的意思拟旨。 不过,他毕竟是个天资杰出之人,很快压下纷乱的思绪,认真根据皇帝的意思拟旨。 公主成为女帝也好,起码再不用叫人欺负了去。 不会有像蓝时迁那样的驸马让她委屈难过,不会有夫家要求她遵从三从四德——公主那样的奇女子,如何是甘心被一个小小的后宅困住的呢? 萧遥在要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道:“不必妄自菲薄,朕对你有所偏爱的确不假,然立你为皇太女,让你在朕百年之后荣登大宝,却与朕之偏爱无关,皆因你有定国□□之姿。于武一道,你能领兵出征,保家卫国;于文一道,你能赈灾安抚百姓,是最好的人选。” 皇帝金科玉律,而且态度强硬,甚至有咄咄逼人之感,再加上逍遥公主声望极佳,又的确领兵出征打过胜仗,且赈灾之时也尽得黄河沿岸老百姓的爱戴,所以没有人能反对。 圣旨很快拟好,由丞相上前宣读。 萧遥听到,圣旨中用了一大堆华美的辞藻赞扬她的德行与能力,之后又说顺天之意,立她为皇太女,在皇帝百年之后,登基为帝。圣旨中又规定,萧遥百年之后,须将皇位交给萧姓之人继承。 圣旨写成,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早朝结束之后,这个消息一下子以极快的速度席卷了全京城,继而传到了萧国各处。 因圣旨中对萧遥各种夸赞,又历数萧遥立下的功勋,所以引起的反对声音,远不像丞相与刑部尚书等人预料的那样,许多老百姓最多就是一句:“公主不是女子么?怎么也能立为皇帝?” 天下的读书人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公主身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