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快意先生一拂衣袖,笑道:“若本官不是钦差,杨大人是不是又是另一套说辞了?” 韩半阙看了快意先生一眼,又若有所思地看向在旁一直不怎么说过话的祁公子。 县令一听,快意先生这绝对是对自己很不满啊,当即膝盖一软,跪了下来:“下官不敢,还望钦差大人明察。” 快意先生又看了祁公子一眼,这才看向县令,淡淡地道: “我小师弟的母亲,为医者,能救死扶伤,为画者,一手画技出神入化,画中神韵彰显其高洁刚毅的性格,是世间罕见的奇女子,怎么到了你们口中,便可以随意诬陷侮辱?她要求判诬告的罪,你身为父母官,却不肯为她做主,反而诸多推托?” 他的话并不如何斥责,可是听在县令耳中,却句句与呵斥无疑。 县令的膝盖更软了,忙说道:“是下官一时糊涂,还请钦差大人海涵。” 季姑娘坐在秦家的马车里,听到快意先生居然给萧遥如此高的评价,不由得捏紧了手帕,压下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嫉妒。 她有时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命运对她如此不公,对萧遥那么好。 萧遥拥有爱护她的父母祖父,拥有世间罕见的美貌,拥有殊为难得的天真单纯,如今,还拥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一手快意先生也夸赞的画技。 而她呢,从小被父母漠视,基本没得到过他们多少关心。可是他们一朝出事,她却得承受后果,被人追杀,还差点被卖去江南地区做扬州瘦马,好不容易被救了,却一直被追杀。学那么多年医术,又远不如萧遥…… 这时秦峰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了起来:“你进了狱中受审时,实话实说便不用吃许多苦。届时,我会打点狱卒,让你轻松一些的。” 季姑娘满心满脑都不是不甘,都是对命运不公的控诉,可是听到这话,那些争荣夸耀之心一下子没了。 她的眼泪不住地滑落,很快模糊了双眼。 都这种地步了,她还嫉妒什么呢,还不甘什么呢? 快意先生听了县令的话,觉得差不多了,便拂了拂袖子,想就此打住,可是眼角余光瞥见祁公子又看了自己一眼,心中暗叹,只得看向一旁的老酸儒:“当年也曾有缘同窗数载,不想物是人非,丁兄的变化着实叫人吃惊。” 老酸儒听了这话,心酸不已。 当年大家差不多是一个起点,可是似乎也没过多久,快意先生便身居高位,在画坛上更是声名显赫。而自己呢,只是个教书先生,一辈子如何,基本是可以看到尽头的。 快意先生看到丁老酸儒听了自己的话,居然只是感慨,并不曾开窍,不由得有些头疼。 他忽然很佩服自己的先生了,这样的庸才,居然还有耐心回答两个问题,这可着实了不起。换了是他,遇见这等蠢物,回答完一个问题,便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了。 快意先生收回脱缰的思维,对老酸儒叹息道:“丁兄今日的所作所为,着实叫人吃惊。” 说完,看了祁公子一眼。 他只能说到这种地步了,若老酸儒还是无法理解,他也爱莫能助了。 老酸儒叹息一声,一脸心酸地道:“快意先生有所不知——” 快意先生一点也不快意,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这时香草在旁道:“快意先生倒也不必吃惊,这老酸儒说到底,就是心思恶毒。再加上受人指使么,可不就恶毒得没有下限了么。” 老酸儒听到“受人指使”四个字,目光不由得亮了亮,心里,也快速盘算开来了。 今日,他被萧遥指控与一桩灭门案有关,又被马先生与快意先生这样的当时名士一再指责品德不佳,未来应该是没有机会再开书塾授课了。 可是,如果他是被人指使的呢? 例如有人暗中威胁于他…… 想到这里,老酸儒马上做了决定,转向县令: “县尊大人,此事学生的确有错,可是,学生也是迫于无奈啊。学生只是秀才出身,这些年因为年长,积下了一些面子,可哪里比得上那些有名的大儒?袁先生与萧大夫母子交恶,怀恨在心,便要挟学生,让学生找萧大夫母子的麻烦,若不然,便让学生的书塾办不下去。学生实在是无法可想啊……” 在场的老百姓顿时哗然。 “竟是袁先生指使的?” “该不会他想脱罪,随便扯了个人做替罪羔羊吧?” “袁先生为人有礼谦逊,学富五车,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很多人选择不信老酸儒说的话,毕竟比起被马先生、快意先生接连说不好的老酸儒,袁先生的名声,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老酸儒既然选择说,心里是打定主意和袁先生决裂的了,为了避免回头袁先生找他麻烦,他此时最想做的,就是咬死袁先生,让袁先生也跟着声名尽毁,失去所有依仗,无法对自己进行报复,因此,老酸儒连忙说出袁先生是派了何人找到他的,又要求他如何做等等,说得声泪俱下,就差赌咒发誓了。 老百姓们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细节也很清楚,中间人又是谁也点明,不由得有几分信了。 可袁先生的名声实在经营得太好了,还是有许多人选择不信。 萧遥却不管这么多,看向县令:“县令大人,既然他交代了这些事,还请大人派人查清楚,还民妇清白,并将陷害民妇之人绳之以法。” 县令大人此时如何还敢徇私? 他很明白,若钦差快意先生不满意了,自己有可能乌纱帽不保,因此连忙点头:“萧大夫请放心,本官定会查清楚,还萧大夫清白的。” 这态度,和一开始无视萧遥的态度可谓天渊之别。 至此,今日的闹剧,终于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