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伐木烧炭处仍有妇人和不甚强壮的男子在忙活,萧遥命几艘船装上晒得最干的木柴和烧得最好的木炭,将箱子牢牢遮住,这才启航向下。 这一次,船刚开出没多远,便遇上了一支二十多人的军队。 那支军队显然是要搜查王守江的,见了船上来往的船只,都叫停检查。 王五郎等变了脸色,下意识看向萧遥。 萧遥低声道:“我们打了胜仗,运送木柴与木炭回去,怕什么?”说完命人停了船,对船上的甲长说道:“你们是李将军麾下罢?我们这船装的是前边山上砍伐晒干的木柴和炭,为了避嫌,你们都上来检查罢。” 那甲长一抬头,见是萧遥,忙叉手行礼:“原来是萧将军!我们的确奉命搜查王贼的行踪,失礼了。”说完带着两个什长上船来,简单查看一番便下船,挥挥手:“此船已经检查过,萧将军请罢。” 虽然他才是甲长,萧遥是将军,但萧遥麾下只得一百多人,因此他对上萧遥,也没有太过恭敬。 萧遥微微抬起秀丽的下颌,点了点后面的三艘船:“那都是我的船,你也去检查一番罢。” 甲长听了,命手下的什长带人上去检查,自己则着迷地看向萧遥那张脸,打量着萧遥与众不同的风度:“萧将军从前是行商的么?怎地烧这许多炭?” 萧遥摇了摇头:“我家不从商,至于这些炭,则是为村里人烧的。” 甲长听了,猜测萧遥连寒门都算不上,兴许是普通老百姓出身,脸上便露出几许轻慢之色,说道:“这也着实太苦了些,萧将军若不嫌弃,莫若跟着我,我再向李将军举荐。” 王五郎听了勃然大怒,厉声说道:“你算哪根葱,也敢跟我家将军说这样的话?不说我家将军职衔比你高,便是她原本的出身,也是世家大族,你这样的小人物,连给她做佃客部曲的资格都没有,还敢痴心妄想,呔!” 家长听到萧遥居然是世家大族出身,吓了一跳,忙施礼道:“萧将军莫不是兰陵萧氏?”心想难怪她的气质与众不同,原来是世家大族出身。 萧遥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是何出身,也不必说与你听。” 王五郎听了,有些急,生怕会触怒了甲长,因此屏住呼吸看向甲长——按照他原先的打算,由他喊出萧遥乃世家大族出身,萧遥再承认,便达到震慑甲长的目的,不想萧遥却不按常理出牌,不仅不说,还挑衅。 哪知甲长见了萧遥这态度,心中更怯了,因为时下世家大族出身的,都瞧不上寒门庶族,甚至将与寒门庶族的人坐在一起说话引以为耻,如今萧遥这态度,正是那些世家子的平常态度,由此可见,这位萧将军,的确出身世家大族。 难怪她身边只有一百多手下了,一个世家子,哪里敢多带人招摇,叫人知道她世家子的身份? 那太跌份了,绝对会被家族引以为耻辱的! 想通了这一点,甲长忙恭敬地道:“萧将军请放心,今日之事,我们保证绝不对外说半个字。”说完挥手叫手下下船,然后恭敬送萧遥离开。 萧遥生怕事情有变,因此冲甲长微微颔首,这才命令大家驾着小船顺流而下。 终于回到王家村,萧遥和王五郎等全都长出一口气。 将箱子运回萧遥所住的宅子,王五郎彻底松了口气,好奇心上涌,他忍不住问萧遥:“将军,李将军麾下的那甲长最后跟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萧遥摇了摇头:“不知。”见王五郎一脸求知欲地看向自己,便随口说道,“兴许是信了我是世家子的身份,因此才没敢得罪我。” “世家啊,谁敢得罪呢。”王五郎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萧遥看向他:“其实,世家与普通人一样,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他们除了比普通人多读了些书,多懂了些道理,其他的与普通人是一样的。” 王五郎看向萧遥,不住地摇头:“不,是不一样的。将军虽然与我们为伍,可是将军比我们聪明,再观将军的言行举止甚至坐姿,都能看得出将军与我们,是截然不同的。” 萧遥看向王五郎,沉声道:“这是因为,我从小得到的教养好一些。若不读书,没有家族给予的教养,我与你们,应该是一样的。” 萧家自诩高门大户,瞧不上这家瞧不上哪家,总说自家的教养是最好的,可是他们教养下的原主去到博陵崔氏跟前,便成了田舍郎,言行举止礼仪,全都不合格。 不同的教育,造就不同的言行举止,没能得到教育的普通老百姓,便更没有礼仪了。 可是,知识和礼仪,应该人人都有资格获得,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被世家大族所垄断。 因为村子里人比较多,临近冬天,又没法耕种,再思及李永嘉和王守江打了一场,不知有多少老百姓流离失所,在饥寒交迫中濒临死亡,因此萧遥便带了一些金银,领着王五郎及十多人,往江北的城镇而去。 城中镇上,到处都有衣不蔽体的流民蜷缩在街上,在寒风中伸出颤抖的双手请求贵人们施舍一点吃的。 萧遥生怕太惹眼,没敢光明正大行事,而是让王五郎等分散开去,分开接触街上的流民,让流民们跟他们走。 而她自己,则换回女装,领着玉姜以及六个手下在街上采购。 如今天下大乱,很多店铺不收从前用惯的铜钱,更愿意以物易物,但是黄金却还是硬通货。 萧遥花了两块金元宝,换了几大车的粮食以及腊肉腊鱼,满足地回去。 走出老远,察觉到有人跟踪,萧遥便拿起一箭,对着身后一箭射过去,嘴上叫道:“这是警告,再敢跟着,我会让歼灭过王贼的手下告诉你们,当日我们是如何诛灭王贼的!” 这一番操作下来,身后的宵小吓破了胆,不敢再追了。 萧遥带着人往南走了一炷香时间,终于见着被召集过来的几十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