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结束一天工作的苏妙回到别墅。 别墅里一片寂静,杨盈、关薇、陈青和雪乃早已进入睡梦之中。 留守在此的诗酒花茶等四名女孩从角落里走出,向苏妙无声行礼,然后和琴棋书画一起退了出去。 苏妙换上一双棉质拖鞋,迈着慵懒的步子登上楼梯,来到林重的卧室外,踌躇片刻,还是推门而入。 林重卧室的陈设非常简单,仅一床、一桌、一椅。 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银白色的月华自窗外照进房间,投射在木制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窗帘,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 浑身缠满绷带的林重躺在大床上,双目微阖,一动不动,胸膛以固定的频率起伏,呼吸均匀而悠长。 他其实早就听到了苏妙上楼的动静,之所以装睡,只是不想让苏妙尴尬而已。 苏妙走到床边,拉开椅子坐下,盯着林重的脸看了一会儿,低声道:“能陪我说说话吗?” 林重闻言,慢慢睁开眼睛。 即便身处黑暗之中,林重的双眼亦熠熠生辉,甚至比月光更明亮。 林重借助手臂的力量支起上半身,斜靠 在床头,然后用询问的眼神望向苏妙,静静等着她开口。 “明天下午两点,董事会将举行投票,选出新的董事长人选。” 苏妙轻启樱唇,娓娓而言,空灵悦耳的嗓音恍如天籁,让人情不自禁用心聆听:“可是,我的准备仍然有些不足,时间太仓促了……” “尽人事,听天命,只要努力争取过了,就没必要患得患失,因为我相信,你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人看在眼里。” 林重语气平和,一如他的目光,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况且,我们手中还有一张王牌,不是吗?” “但是,我担心苏云海的死,会打乱我们原本的计划。” 苏妙蹙眉道:“毕竟人已经死了,为了苏家的名声以及爷爷的健康,他做的那些勾当都不能再公布出去,相当于少了一个杀手锏。” “很多人都知道苏云海做过什么,以前他大权独揽,所以才敢怒不敢言,现在他死了,威慑力不复存在,那几个原本支持他的人,未尝不可能转过来支持你,因此综合来看,依旧是利大于弊。” 林重将自己的分析讲给苏妙听,作为 旁观者,他看问题自然比苏妙这个当局者更清楚。 “除去死掉的苏云海,目前董事会包括我在内共有九名成员,爷爷作为家主,一般会投弃权票,所以有效票数只有八张,这八张票中,我父亲至少能得到两张,分别来自姑姑和宋志峰,加上他自己就是三票。” 苏妙扳着手指头道:“二伯虽然宣布退出董事长之位的争夺,但他在关键时刻不一定会支持我,我只能得到卢承谦那一票,至于剩下的四叔和王宣明,本来是苏云海的铁杆支持者,现在苏云海死了,四叔可能投给我父亲,王宣明则有可能选择弃权,所以不管怎么看,我都居于劣势。” 听完苏妙的讲述,即便林重心性沉稳,也不禁展颜一笑:“没想到,你最大的竞争对手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豪门无亲情,对苏家来说尤其如此,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直是苏家的家训。” 苏妙白了林重一眼:“你别被我父亲温尔文雅的外表骗了,若有打压我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 “我明白。” 林重收起笑容:“ 事到如今,多想无益,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嗯。” 苏妙点了点头,款款起身,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跟林重说了一会儿话,苏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登时便感到一阵强烈的困倦,忍不住轻掩檀口,打了个呵欠。 从昨晚到现在,从欧洲到炎黄,她几乎没有合过眼。 “我去睡觉了,晚安。” 苏妙朝林重挥了挥手,转身走出房间。 林重躺在床上,目送苏妙离开,然后偏头看向窗外,眼睛倒映着月光,犹如一泓深不见底的古井。 “是时候了。” 他用仅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低语。 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林重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翻出通讯录里某个新加入的号码,沉吟片刻,按下拨号键。 “喂?” 手机里传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女性声音,沙哑磁性,带着一股慵懒的意味。 林重淡淡道:“薇罗妮卡,答应我的事你还记得吗?” 他这句话是用英语说的。 “原来是亲爱的林先生,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对面的薇罗妮卡又惊又喜:“答应 你的事我当然记得,莫非你遇到麻烦了吗?十二宫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还有我的怀抱也是。” 林重嘴角微抽,直接忽略掉她后半句话:“你可以通知罗斯菲梅财团出发了,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他们到达东海市的消息。” “没问题。” 薇罗妮卡爽快地答应下来,紧接着话锋一转:“林先生,我杀掉苏云海,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林重再次被薇罗妮卡勾起心头疑惑,眉头一皱,开门见山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苏云海和十二宫没有利益冲突吧?而且他还给你们送了一大笔钱和武器。”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林先生你呀,你是我看中的男人,既然苏云海想要伤害你,那我就只能干掉他咯。” 薇罗妮卡的回答云淡风轻。 林重平静无波的内心,陡然产生一丝涟漪。 “谢谢。” 他沉默数秒,再次开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