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当然不怕。 他连无极门、百鬼门这样的隐世门派都敢独自面对,又怎么可能害怕区区陈家? 然而不怕,不代表他需要以身犯险。 明明知道对方不怀好心,还主动送上门去,那不是勇气,而是愚蠢。 “老爷子,你认为我应该去吗?” 林重抬起右手,晃了晃请柬。 “这要看你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陈长春神情疲倦,在旁边长椅坐下,沉声道:“林小兄弟,如果将来你想开宗立派,那么就必须要去!” “嗯?” 林重发出一声疑问的鼻音。 “陈家在武术界中声望极高,门人弟子多如过江之鲫,他们向你发来请帖,若你不去,会给世人留下软弱胆小的坏印象。” 陈长春语重心长道:“名声和实力,是武者的立身之本,经历过那么多事,想必小兄弟你对此已有所感悟,你现在的声名地位来之不易,一定要珍惜。” “我这一生,志在攀登武道巅峰,从未想过开宗立派。” 林重思考着陈长春的话,过了半晌才道:“虚名而已,我不在乎。” “小兄弟你自己或许不在乎,但你有没有想过身边的其他人呢?你地位越高,名气越大,则你身边 的人越安全。” 说到这里,陈长春喟然一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老夫见惯了太多的起起落落,从中领悟到一个道理。” 林重眼中露出好奇之色。 他知道,陈长春这是在向自己传授人生经验。 论实力,林重比陈长春强出许多倍,但若论对人生的感悟,一生坎坷的陈长春显然要比林重深刻得多。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武者,要想好好活下去,都逃不开一个‘争’字。” 陈长春声音很低,可是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斩钉截铁的味道:“就算你不争,也有人要跟你争,争权,争名,争利,除非能够跳出三界外,得到大自在,否则谁也无法例外。” 林重陷入长久的沉默。 长者的肺腑之言,总能震动人心。 “老爷子的意思是,我应该去?”林重问道。 “没错,你不但要去,还要大张旗鼓的去,让陈家和世人,见识到你的力量,让那些藏在暗处的叵测之辈,明白招惹你的代价。” 陈长春站起身体,伸出干枯苍老的手掌,按在林重肩膀上:“要想出世,必先入世,入世是出世的必经过程,林小兄弟,既然你的目标是攀登武道巅峰,那么当个天下第 一人又有何不可?” 林重平静无波的内心,首次产生涟漪。 一直以来,他恪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从未想过要主动去争取什么。 但我不犯人,却总有人来犯我。 陈长春的话语,给林重提供了灵感。 “这或许就是我破境的契机。” 林重思绪转动,一个个想法浮现于脑海:“我给自己画了一个圈,把自己困在圈子里,因而始终无法随心所欲,不断在圈子里绕来绕去,若是把圈子打破呢?会发生什么?” 念及此处,林重平静幽深的瞳孔中,蓦然闪过一道夺目电光。 他双手抱拳,朝陈长春深深鞠了一躬,真心诚意道:“老爷子,多谢您坦言相告,令我茅塞顿开,请受我一拜!” “小兄弟,老夫已经半截入土,暮气沉沉,但是你不同,你还年轻,前途无量,正当锐意进取。” 陈长春坦然接受了林重的行礼,旋即爽朗一笑:“况且,老夫其实也有私心,陈家一直眼高于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正好去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给老夫狠狠出口恶气!” 林重点了点头:“老爷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结束与陈长春的交谈,林重扶着他返 回别墅。 晚上十点半,陈家众人告辞离开。 “林师傅,我们准备明天一早就回庆州。” 陈云生一脸歉然地对林重道:“青丫头生性顽劣,不服管教,还请您多多包涵。” “陈叔言重了。” 林重瞟了陈青一眼,后者正和母亲并肩而行,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陈青是我徒弟,她为人如何,我很清楚,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陈云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下次你回庆州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们,我们给你接风洗尘。” 林重同样报以微笑:“一定。” 一行人走到大门口,陈云生停下脚步,朝陈青招了招手:“青丫头,过来。” “爹,还有什么事啊?”陈青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陈云生面前,大大咧咧地问道。 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陈云生便不由心头火起,沉着脸道:“我们明天就走了,你留在东海市,要好好侍奉孝敬林师傅,知道吗?” “师傅哪用得着我来侍奉,就算我想,他也不愿啊。” 陈青小嘴一撇,顺势搂住林重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爹,快走吧,你这些话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 “你……!!” 陈云生眼睛一瞪便要发作。 “好了,你们两个都住嘴,平时吵架也就算了,难道连分别时都要吵吗?”陈长春皱着眉头道。 陈青赶紧低眉顺眼:“是,爷爷。” “父亲,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不好好管教一下怎么成?万一她将来丢了林师傅的脸怎么办?”陈云生强忍怒意,硬邦邦道。 陈长春慢吞吞地反问道:“青丫头已经拜林小兄弟为师,管教她是林小兄弟的事,林小兄弟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