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穆在天龙派内极得人心,所至之处,门人弟子纷纷行礼,神态十分恭敬。 而王穆也丝毫没有大师兄的架子,不断颔首回礼,嘴角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和强壮魁梧的体型形成鲜明对比。 少女跟在王穆后面,垂头缩肩,下巴几乎抵到胸脯,惴惴不安之余,对王穆这个首次谋面的大师兄更加敬慕。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一幢石质建筑物前。 从外面看,这幢建筑物就像一根巨大的圆柱体,直径超过三十米,高二十多米,通体由汉白玉砌成,每一块汉白玉都有米许见方,表面光滑无比,甚至可以照出人影。 在建筑物底部,有一扇沉重的铁门,锈迹斑驳,表面布满日晒雨淋和刀砍剑劈的痕迹,不知渡过了多少岁月。 “大师兄,我就不进去了。”少女在铁门外停下脚步,轻声道。 以她的身份,就算想进去,也没那个资格,除非掌门允许。 因为此地是天龙派最重要的地方,无数武功秘法皆藏在里面,平时只有太上长老和掌门才能进入。 “嗯。” 王穆点了点头,伸手按在铁门上。 “轰隆隆!” 伴随着某种重物滚动的 声音,铁门缓缓开启。 王穆整理了下衣领,迈步而入。 他前脚才刚进去,后脚铁门就再次关闭。 铁门内部,矗立着一块块高达两米的石碑,同样由汉白玉雕琢而成,上面刻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 在众多的石碑中间,一个身材雄壮的老者背对王穆,负手而立。 这个男子无论体型还是身高都在王穆之上,穿着非常普通的亚麻布衣衫,半黑半白的头发如同钢针,朝天倒竖而起,给人一种坚硬的质感。 “师傅,听说您找我?”王穆看着男子的背影,主动开口问道。 老者并未转过身来,雷鸣般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在整个空间内回荡:“你还有多久能跻身丹劲?” “早则一月,迟则半年。”王穆不假思索地答道。 “太久。” 老者微微偏头,用眼角余光望向王穆:“告诉你一个消息,就在今日凌晨,百鬼门的薛玄渊死了。” “什么?” 即使王穆的心性坚如铁石,听闻此言,也忍不住面露惊愕:“薛玄渊的境界修为与师傅您不相上下,杜怀真不出手,谁能杀得了他?” “不要小觑了天下英雄,强中自有强中手, 一山更比一山高,成就丹劲又如何?离无敌还远着呢。” 老者似乎有些心情不佳,语气低沉:“我跟薛玄渊争斗了大半生,本打算在炎黄武道会上给他点颜色瞧瞧,却没想到,他居然连个年轻人都打不过。” “年轻人?” 王穆瞳孔一缩,眼前浮现一张面孔:“不会是他吧?” “没错,杀死薛玄渊的人,就是你曾经提起过的林重,他在碧港城与薛玄渊正面交锋,最终战而胜之。” 老者叹了口气,言语间流露出莫名的意味:“我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王穆,你曾和他有过数面之缘,不妨讲一讲你对他的印象。” 然而王穆胸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完全没听清老者在说什么。 王穆知道林重很厉害,年纪轻轻,就敢以一己之力,对抗百鬼门和无极门这两大隐世门派,并让前者损兵折将,后者偃旗息鼓。 放眼天下,能做到这些的人寥寥无几。 可是,就算林重再厉害,也不可能打的赢薛玄渊吧? 薛玄渊可是百鬼门之主,踏入丹劲多年的超级强者,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横行数十载,未尝一败。 “师傅,这个消息是 真的吗?”王穆定了定神,感觉口干舌燥,沉声问道。 “陈寒洲亲口所说,应当不假。” 老者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不怒自威的脸庞,须发皆白,目光深邃,额头皱纹宛若沟壑,看不出具体年龄:“你有何感想?” 王穆垂在身侧的双手悄然握紧,眼神变幻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涩声道:“难以置信。” “我理解你的震惊。” 老者垂下眼帘,浑身透着一股沧桑寂寥的气息:“当年,我听见杜怀真的名字时,反应和你一模一样。” 王穆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有的时候,千言万语,不如一默。 “每个时代,总有几个不可以常理度之的人物,光芒万丈,惊才绝艳,都说时势造英雄,但他们却能够反过来造就时势。” 老者低沉的嗓音在王穆耳畔回响:“和他们生在同一时代,是不幸,也是幸运,你明白吗?” “是,弟子明白。”王穆身体一震,凛然应道。 “杜怀真横压江湖一百年,我们这一辈的人,都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导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老者迈动脚步,在一座座石碑间穿行:“但他 终究会老,我们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说到这里,老者稍微放缓语气,不再似之前那般坚硬:“我们的时代即将过去,你们的时代终将到来,王穆,你要记住,人无贵贱,拳有高低,志气有多高,拳意就有多高,永远不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王穆单膝跪地,斩钉截铁道:“多谢师傅教诲,弟子记住了!” “起来吧。” 老者伸手虚抬,一股无形的气劲自掌心涌出,将王穆从地上托起:“你的性格太过稳重,因而不愿冒险,但习武如登攀,荆棘丛生,陷阱密布,要想登临绝巅,一览众山,怎么可能一点风险都不冒?” 老者语重心长的话语,就像一道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