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大白天,并且头顶阳光灿烂,但贺融、颜凌、于劲等三人却感觉遍体生寒。 一位大宗师的威胁,任何人都无法忽略。 面对林重充满压迫意味的目光,贺融额头逐渐渗出冷汗。 他心念急转,思考着该如何摆脱眼下的困局。 便在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庞钧忽然缓缓开口道:“林盟主,贺部主他们既然已经决定放弃权力,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须知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场战争是他们先挑起来的,但何时结束,由我说了算。” 林重神情淡漠,丝毫不给庞钧面子:“我讨厌麻烦,所以,为了避免以后有层出不穷的麻烦找上门,宁愿做得决绝一点。” “我想,贺部主他们应该已经受到教训了。” 庞钧浓眉紧皱,盯着林重看了良久,仿佛要看进林重心底:“我愿意为他们担保,请你能放他们一马,如何?” “不知庞副盟主打算如何担保?”林重反问道。 “我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再给你招惹麻烦。” 庞钧闭目沉思片刻,再次睁开时,眼中闪过一抹冰冷:“如果他们依然明知故犯,那我亲自出手,废掉他们的武功。” 贺融、颜凌、于劲三人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 “我尊重庞副盟主,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放他们一马。” 林重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贺融等三人闻言,不禁长舒口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同时又对庞钧感激涕零。 他们跟庞钧其实关系一般,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替自己开脱,再跟至始至终都袖手旁观的傅轻候一比,更是差别明显。 傅轻候板着脸,矗在那里如同一尊石像。 以他的眼力,岂能看不出贺融、颜凌、于劲等三人埋藏在心底的怨恨? 可是他不在乎。 古往今来,能够成就大事者,必是懂得舍弃之辈。 王叔夜、贺融、颜凌之流,虽有不俗的实力,但无与实力相匹配的心性,“勇而无谋”四个字,几乎是为他们量身定制。 顺风时,他们可以提供助力;逆风时,他们却不能指望;因此无论是作为队友还是对手,都不能看得太重要,该扔掉时就得果断扔掉。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依靠的人,果然只有我自己。” 傅轻候冷冷地想着。 其他人对傅轻候内心的想法一无所知,见他如此安静,仿佛局外人似的,不由俱都感到非 常古怪。 解决了贺融、颜凌、于劲三人的事情后,林重又偏头望向傅轻候:“傅院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 傅轻候的表现相当干脆:“林盟主教训得对,我们是武者,不是商人,勾心斗角那一套不适合我们,您比我们强,胳膊扭不过大腿,所以我决定遵照您的吩咐,马上收拾东西滚,不再出现在您面前。” 此言一出,登时全场哗然。 “什么?” “我没听错吧?” “傅院主他居然低头了?” “开什么玩笑!” 周围的武盟干部们目瞪口呆,傻傻地看着傅轻候,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要知道,傅轻候在武盟内部,一向以作风霸道、性格刚愎著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低声下气过。 更重要的是,傅轻候前后反差太大了。 他的行为,说好听点是首鼠两端,说难听点,就是背信弃义,两面三刀。 就算是林重,听完傅轻候的回答后,也感到有点意外。 林重目光闪动,首次直视傅轻候那张平凡普通的脸庞,淡淡道:“看不出来,傅院主竟然有如此决心。” “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罢了。” 傅轻候摊了摊手: “我确实有野心,也对您当盟主不满,可是我更有自知之明,如果您不想和我们讲道理,那我们毫无胜算可言。” 说完,他又抬起双手,真诚地朝林重拱了拱:“另外,我还要感谢阁下,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 林重挑了挑眉毛:“哦?” “有资格和老虎谈判的,只能是另一头百兽之王。” 傅轻候垂下眼帘,状似谦卑,然而眼底却跳动着莫名的火焰:“一切谋划,最终都要靠实力支撑,否则便是空中楼阁。” 林重眯起眼睛,盯着四五米外的傅轻候,良久没有吭声。 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在场这么多的武者,视线全部集中在林重身上。 特别是那些曾站出来反对林重的武盟干部,此刻更是六神无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偏偏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杀了你吗?”林重突然问道。 “我相信阁下的胸襟。” 傅轻候愈发镇定自若,昂然而立,不卑不亢道:“当然,如果您想杀了我,我也不会束手待毙。” “轰!” 话音刚落,林重体内陡然爆发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恐怖气 息,向傅轻候冲击而至。 傅轻候面色剧变,瞳孔刹那间缩成针尖大小,全身肌肉紧绷如铁,双脚一错,下意识便准备后退。 然而,林重的气息一发即收,并未对傅轻候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你走吧。” 林重云淡风轻地挥了挥衣袖:“别忘了你今日的保证。” “多谢阁下!” 傅轻候抱拳一礼,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大部分地字巡察院的干部和成员亦追随傅轻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