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并不意外。
尽管云灼是浮灵仙君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可棠眠性情冷淡,一心只顾修行,从未关心过这么个弟子。
再加上云灼屡次犯戒,丢尽了棠眠的颜面,师徒之名早已名存实亡。
手中紫藤鞭上满是倒刺,一鞭下去便可剔去几层血肉,血腥得很。
棠眠眉目清绝,灵眸略疑,“既然已经差不多了,那就再十鞭,此事就此了结。”
此话一出,云灼抬起了眸子,略显惊异。
师尊……怎么会突然护他?
怎么可能……
“君上,这不合理吧。云灼就算是你的徒弟,如此无视戒律,岂是一介仙君所为?”宁峰长老面露不满,语气略有些讽意。
“宁峰长老,话可不能这么说。”棠眠直接打断了话。“既然是二人一同打了起来,那便该一齐受罚才是。可我怎么瞅了半天,也没看见贵徒的身影啊?”
“这…”
“宁峰长老,景珑就算是你的徒弟,如此无视戒律,岂是一介长老所为?”棠眠轻扯嘴角,眉眼含笑,唯有双眸清冷孤绝。
什么情况?
棠眠虽是宗主唯一的女儿,又是年少成名,二十岁便位列仙君。但毕竟还年少,心性良善好拿捏得很。
这是怎么回事……
面前女子仍是孤傲淡漠、清绝出尘的气质,只是淡淡浅笑中,又似乎变了很多。
宁峰长老颜面尽失,只想赶紧离开,“君上教训的是,回去我便惩戒那孽徒,绝不徇私舞弊。”
毕竟是长老,又是与爹爹同辈的长辈,也不好太过计较。
灵力犹如阵阵清泉,自灵脉潺潺流入掌心汇聚,灵眸满是肃杀之意。
“君上,云灼师兄已经受过罚了,您下手轻点吧。”银粟站在身后,捂着眼睛不敢看。
傻姑娘,若不是这孽徒,你又怎回事那般下场。
想到这,棠眠手中的灵力又添了三分,反手就是一鞭。
滋滋电流狠狠抽在少年身上,倒刺瞬时刮下一层血肉,不住地流血,少年忍不住痛呼一声。
鲜血浸湿了衣衫,皮肉外翻,隐隐白骨,可见下手有多狠。
棠眠甩去手上血滴,眸色冷冷,不为所动。
这一鞭,是给爹爹和大师兄的。
“师尊,弟子无错,你为何不信我?”云灼抬头,眸中满是愤懑不甘“我没有强抢灵草,那灵草是我采来的,分明是景珑不讲道理!!”
“你放肆!都受过这么多鞭子了,竟然还敢信口胡言!不知悔改!”宁峰长老立时出声呵斥,语气难掩慌乱。
棠眠眸色微凝,此事的确并非她亲眼所见,真假难辨。
“君上,云灼师兄的确说过要下山去寻灵草,替您医治旧伤的,只是他再三嘱咐我,让我不要告诉您。”银粟在身后怯生生的开口,声音软糯。
“为何?”棠眠蹙眉,她先前只顾潜心修行,从未在意过这等小事。
“嗯,他知道您不喜欢他,怕您生气,所以就不让我说。”银粟小声应道。
……
棠眠眸光一闪,她想起来了。
五年前她的旧伤尚未痊愈,整日待在明玕居卧床养病,期间灵丹妙药不断。
偶尔有一两味极为珍稀的灵草,颇为难寻。
可每次她要喝时,却又从未少过。
她一心扑在修炼上,没太在意,也从未过问。
原来竟是这孽徒……
棠眠扬起冷嘲的笑,面色冷沉。
可那又怎么样?
他犯下的罪孽,仅靠这些能弥补的过来吗?
当然不可能!
“君上,云灼师兄好像已经晕倒了,您就饶了这几鞭子吧。”银粟轻轻摇了摇棠眠的胳膊,关切道。
漠视着台上早已昏厥过去的少年,暗暗握紧了拳。
分明这孽徒就在眼前,举手便可除之而后快,偏生还杀不了。
……也罢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亲手手刃了他,反倒不好解释。
只能另想他招了。
将紫藤鞭扔到一边,召出捆仙索将云灼捆了结实,对着银粟道。“把他带回鸾鸣峰。”
“好。”
正欲御剑离开,宁峰长老将棠眠拦了下来,面有不快,“君上,就这样饶过了这几鞭。若是再有下次,我等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是罚还是不罚啊?”
棠眠充耳不闻,直接走开。
“若是如此,我就只好去问一问宗主该如何解决了。”
敢拿爹爹威胁她?
“长老既然如此问,我可就想起来了,我记得怀灵仙草生长在夷伯山的断崖之上,凶险至极,景珑在宗门闭关多时,何时去摘的灵草?”
问题问的突然,宁峰长老一时反应不过来。
眼见对方语塞,棠眠多少也猜出了七八分,一时心里复杂。
她从未细想过这些事,尽管也知晓宁峰长老脾性如何,却想不到偏袒至此。
离开戒律台,棠眠径直去了后山。
后山乃是宗门禁地,此处常年养着上古珍奇异兽,一向严禁外人进入。
可却是棠眠幼时的玩乐之地,每逢读书修行的累了,她便会私自跑来这里,与灵兽们打闹成一团。
几只水麒麟乖顺的坐在她身边,棠眠浅浅扬唇,心中莫名安稳。
一切都还在,她所在乎的一切都是好好的。
重生这一次,她发誓要守护好一切,绝不再重蹈覆辙!
……
是夜
鲛珠明洁如水的光华,映照的室内明亮。
少年躺在床上,嘴唇泛白,衣衫破败沾满血迹,浑身剧颤着不由得蜷缩起来,触到了伤口又是一阵疼痛。
他已经快麻木了。
可脑中昏昏沉沉,身体时冷时热,额间冷汗涔涔,难受极了。
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