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为身外之物役使,够用就好。可惜……”
“可惜戴继业不这样认为。”李元夕接口道,“心窄之人,常有被害之恐惧,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如此,他倒是动机十足,我须得会会这位戴老板才是。”
“阿嚏——”
戴继业猛然打个喷嚏,震的手中算盘一抖。他掏绢帕擦擦嘴,继续核对账簿。
忽然,有人敲门。
他立刻把算盘清空,合上账本,端起桌侧的茶盏,轻呷一口:“进。”
一个隼肩蜂腰的男人轻步进来,见礼道:“少掌柜,事情有变。”
“说。”戴继业挑起一双狐狸眼,四方巾下的小尖耳动个不止。
“按照计划,夏伯渊派的人,已查到了崔巍家,也寻出了穿心盒,但那女捕快并未将人抓回大牢,听二人对话,那女捕快相信崔巍是无辜的。”
“女捕快?李元夕——不识趣的臭女人,不能让她搅合,动动手,让她无法查案。”戴继业道。
“明白。”
那男人应着,刚要走,就听有人在门外禀复:“少掌柜,有人来访?”
“何人?”
“一个女人,姓李,看模样是个捕快,说有样东西,请少掌柜过目。”
“知道了,请她去客厅。”
戴继业眼珠一转,随即唤那男人,低声吩咐数语,待那男人离开,他又慢慢把茶喝完,这才起身,整整驼绸道袍,去了客厅。
厅上一水的紫檀陈设,却不黯目,因为正中条案上摆着一只硕大的珊瑚刘海戏金蟾盆景。
李元夕盯着那珊瑚看了许久,暗道:“传言百味斋有一镇宅之宝,专能招金进银,莫非就是此物?”
忽然,“咕咕”声响起,她回头,隐见两个男仆,提着四个蒙布的笼子进了后院。
这时,一个男人快步进了大厅,笑道:“幸会,幸会,在下有失远迎,还请李捕快见谅。”
“戴老板日理万机,肯拨冗听李某絮烦叨扰,不胜感谢。”李元夕见礼道。
两人一来一往,甚是客气,好不拘谨,一看就是熟识。
原来早在正月十八,郑娥儿与裴展定亲,李元夕来百味斋订喜饼,两人已会过面。
“李捕快,今日可是又要照顾敝铺生意?”戴继业在主位太师椅落座,一脸和气道。
“非也。李某前来,是请戴老板相助,您见多识广——这小件,可曾见过?”
李元夕拿出赤金满池娇纹穿心盒,一侧的男仆拿紫檀托盘盛了,捧给主人。
戴继业瞥了一眼:“穿心盒子,常见的很,谁人没个三五个?李捕快,你太谦逊了。”
李元夕道:“这真金实材的,一般人家哪儿用得起?戴老板,你再细看看,可见谁挂过同样的?”
“这我可得想想——您用茶,这是明前碧螺春,嫩香着呢。”戴继业笑道。
“嗯,是香。我刚才喝了一杯。”李元夕端起茶盏,抿一口,连连点头,继而杯不离口,慢慢将一碗又喝光了。
“快给李捕快续茶。”戴继业吩咐男仆道。
男仆应着,刚要上前,就听“啪”的一声,客人不知怎么就将茶盏扫到了地上。
接着,那客人也坐立不稳,从扶手椅上滑落在地。
如此惊变,主仆二人却是不惊不慌。
戴继业轻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元夕,轻蔑一笑,轻轻扣掌。
掌声清脆,之前那个隼肩蜂腰的男人立刻从厅侧转进,背起李元夕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