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大人之命,特来查看,你个捕快,倒来得快。”那护卫道,似乎对有人抢在他前头,甚是不满,仿佛抢了他的功劳一般。
“你们也不慢。”李元夕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她说着,拿起手边的漆匣就要走。
“等等,你拿了何物?这里的一纸一页都不能带走。”那护卫伸手,示意她留匣。
“证据,抓住杀害王长随凶手的证据,要交给夏大人的,你不放心,跟我一起就是。”李元夕手托匣道。
“你们送她去。”那护卫想了想道。
一行三人出了书房,李元夕看了看后院,没瞧见火光,只听见嚷声一片,待走出大门,见门前已被兵丁围住,还放着口棺木,王长随的头颅已不见了,众人远远围着,指指点点。
“都像今天这速度,何事不成!”李元夕暗道。
以往博州府出点什么事,报告,签发,派人,一圈下来,怎么也得两个时辰以后才能有主事官到现场,今天大大不同,不由人不惊异,纳闷个中缘由。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只有一个字——近。
原来这王长随的宅子,离夏府很近,只隔了一条街。
李元夕随着那两个护卫,不用一刻钟就进了夏府书房。
听报王长随身故,夏伯渊大惊,道:“可有抓到凶手?”
那复命的护卫道:“属下正全力搜捕,定要……”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夏伯渊止住他,看向立在一侧的李元夕,这是自跨院之别后,他第一次见到她,想起前事,他多少有些惭愧,但更多的是震惊。
下午他妻子刚来告诉他要加强护卫,说是李元夕特意来叮嘱的,结果晚上就。
“李捕快,有何高见?”
李元夕道:“一点儿想法而已。”
她看了看侧旁的两个护卫。夏伯渊会意,令两人退下。
李元夕便继续道:“王长随是被牛鑫所害。”
“牛鑫?怎会是他!王长随与他素不相识……”夏伯渊惊道。
“因为王长随劫走了孙秀秀。”
闻言,夏伯渊变了脸色。
李元夕视而不见:“牛鑫杀他,是为报夺爱之恨。这是从王长随家中找到的,大人,您一看便知。”
她把手中的漆盒放在书案上,轻轻打开。
熟悉的甜香,熟悉的桃红,夏伯渊抬手,慢慢打开那桃红巾子,在看到红缎鸳鸯睡鞋时,突然一掌拍在案上,吼道:“为什么!”
这是李元夕不能回答的。王长随已死,他的想法再也无从得知。也许是见色起意,这在他的信中就能看出,但仅仅如此吗?
但对于夏伯渊的痛苦,她倒能体知一二。
背叛,羞辱,任何一种都是锥心利刃,何况二者同来,痛苦也要翻倍。
李元夕垂首,静静等待,其实此时最好是让夏伯渊一人待着,慢慢消化,但她是捕快,还得擒凶,还得请示下一步的指令。
好在夏伯渊没让她等太久。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要怎么办。”夏伯渊坐在花梨圈椅里,低声道。
原来王长随在接孙燕燕入夏府时,就已经动心,但面对上司的爱妾,他又能如何!这份苦闷被他的表弟赵尚武得知,赵尚武就建议他迎娶孙秀秀,孪生姐妹,同种丽妍。
王长随便倾囊置下了宅院,正准备去孙家提亲,孙燕燕却东窗事发,他只好先帮着夏知府处置。如此便耽搁下来,等到孙家又把孙秀秀送进夏府时,他已然绝望。
但就在今年清明节后的第四天,赵尚武却把孙秀秀送到了他宅上。
说来也巧,孙秀秀被牛鑫带走,搭乘戴家货船逃亡飞浦镇。当时赵尚武正在码头点看装货,一见之下,认得是孙秀秀——他之前好奇,到底是何种女子,会让表哥一见倾心,特意去孙家探看过——遂暗中派了人手,务必抢回佳人。
于是有了乌陵渡的暗放冷箭。
孙秀秀送到王长随宅上,他以为反正罪名已扣在牛鑫身上,便欣然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