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路熟门,李元夕一鼓作气登上了青梅山。这次迎接她的是洪青。
洪青捧着只青蛙,在梅树下“哇哇”乱叫。见有人来,他抬起头,下意识地就要跑,却在看清是李元夕后,站住了。
“你好啊,洪青。”李元夕笑道。
洪青也咧嘴大笑,笑得像布袋和尚。李元夕望着他,突然就想到了陈舒念,对呀,可以请舒念帮他诊视,万一痊愈了呢?她怎么把自己的华佗好友给忘了呢!
李元夕想的开心,脸上的笑容更灿,谁知洪青却突然变了脸,他猛地甩手,就把手里的青蛙扔到了李元夕身上。
“呀——”李元夕大惊。她虽然不怕青蛙,可也不喜欢。这小东西,滑腻腻的,沾到衣衫上就是印子。
李元夕看着自己月白曳撒上的蹼印,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时听见动静的洪老爹赶了过来,他一来,洪青就跑了。洪老爹没见到儿子调皮,只为他的无礼失望,但也无可奈何。正常人都不能礼数周全,何况洪青。
“洪老爹,我有几件事特来请教。”李元夕道,“能否到井边一叙?”
“好说,好说。”洪老爹提着的心放下,在看到李元夕的那一刻,他以为她是来退租的,毕竟他的青梅山上发现了尸骨,村人都忌讳。但现在听闻李元夕要去井边,显然是为案子而来,不由转惊为喜。
洪老爹随着李元夕来至枯井边,井口上已压上了大块青石条。
“老爹,我们正在寻找尸亲,但毫无头绪,所以想请您帮忙,再想想,可有线索?”
李元夕如此说,是因为在尸骨发现的当日,赵光已询问过洪老爹。洪老爹茫然无知,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
这青梅山,虽然是他照管,奈何山广人少,且上山的路不止一条,这枯井又如此隐蔽,洪老爹真是无有注意。
见洪老爹又摇了摇头,李元夕只好提问,以闲聊的方式,比如何人会来消暑,何人会购梅子酒,可曾失盗,可曾留宿外人等等。
听闻这些问题,洪老爹的话匣子打开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述过往旧事。
原来这青梅山,是三十年前洪老爹的父亲从刘阳县杨瑞家买下的,洪老爹接手是近二十年的事,他本有志于功名,但屡试不第,只能回来承继父业。
洪老爹也想振兴门楣,但时运不济,青梅一年比一年不值钱,他的青梅酒也愈来愈少人问津。
“惭愧呀,老朽快入土之人,还一事无成,待见到祖宗,真是要蒙面披发啦。”洪老爹长叹道,“这山上只有青梅,我爹那时,还有人来玩,折枝青梅嗅,可架不住有人随意摘,那时梅子值钱,我爹就在山下立了木牌,非请勿入。等我接手,那木牌都被雨水淋坏了,我也没再整。现在是想请人来,也没人啦。”
洪老爹说的心酸,李元夕听的也不好受。一家三口守在这山上,听起来好像世外桃源,可实际却是有苦难言。
怎么办呢?
李元夕一时想不到主意,她又问了洪青的情况,得知洪青是天生如此,也请过大夫诊治,无药可用。
雪上加霜,便是如此吧。
李元夕立在梅树下,树影婆娑,凉风透骨,天上的白云拢在树梢,竖耳倾听。她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再开不得口。她只好同洪老爹告辞,慢慢走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