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臭!
他屏住呼吸,抬眼看那尸身,虽已肿胀,可认得出,确是李元夕。
“烧了吧。”孟饶跳上坑来,对宋仵作道。
“孟捕快,池子里的水,一时半会干不了。”宋仵作扶着锨,大口喘气。
孟饶想了想,道:“罢了,便宜她了,埋就埋了吧。”
*
忙活一夜,路通赶回袁记马行已是辰时。他直奔账房,见二掌柜已等着他了,心中顿时发愧,歉然道:“我来晚了,咱们开始吧。”
昨日买了草料,尚未清账,他急着回来,就是要把支销核准。
正算着,忽然有人敲门,问路公子可在。
路通听出是小雪的声音,知道是袁志兰寻他,就让她先回,说自己算完账就来。
不料,小雪还未应声,账房门却给推开了。冷风突入,吹起账桌上的单帖,路通跟二掌柜四只手齐齐去扑,还是有几张落在了地上。
路通弯腰去拾,就见一双粉鞋走到了他面前,接着就听二掌柜喊了一声“大掌柜”。
“志兰,你先——”
路通的话没说完,就被鞭子打断了。那鞭子狠狠抽上他的脸,血滴飞落,染红了他手里的结单,白纸黑字红花,好不灼目。
“你去哪儿了?”袁志兰盯着他,双目通红,一脸憔悴,显然一夜未眠。
路通道:“家里有事,我回去一趟,雨太大,就没回来。怪我,没跟你说。”
“撒谎!你根本就没回家,你娘亲口说的。”袁志兰扬起马鞭,又是狠抽,却被路通轻轻躲过。
如此,袁志兰更火,她尖声道:“你敢躲,你个骗子。”
见状不好,路通一把抢过了她的鞭子,回头对二掌柜说一声“辛苦”,然后放下结单,拉着袁志兰就走。
袁志兰根本不听,又喊又骂,形如泼妇。路通没法,不能让她继续丢人现眼,遂抬掌击晕了她。
跟在后面的小雪这才敢上前,同他一起,把袁志兰扶背回了房中。
“这样不行,路公子,你得想个法子。”小雪轻声道,去拿了药箱给路通清理脸伤。
路通叹声道:“要怎么办?”他真是无招。
“请个大夫给大掌柜瞧瞧。”小雪提议道。
路通道:“这是心病,大夫能瞧?”
没等小雪回答,一个马夫在门外喊道:“路掌柜,有你个朋友,要买马,你要不要见?”
朋友?会是谁。搁以前,路通不会见,可在马行做事后,他深深懂得了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人来买马,就是捧场,就是给面,他怎么也得回敬,否则就是失礼。
于是他就去了客堂。
“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尚未登堂,路通就开始寒暄,可等那客人转身,他却说不下去了。
居然是孟饶。
是他带人拿网拿索捉住的李元夕,他个小人,胡推官的狗腿,害元夕吃苦。路通恨得牙痒痒,尽管一再克制,脸上的笑容却是僵滞不化的。
孟饶也是一愣,却是因为路通脸上的鞭伤,好好的脸,破了相,可不妙,谁能伤他?听闻他得了袁记大掌柜的芳心,那袁掌柜却是爱用鞭的,莫非——
孟饶突然有些高兴,但他仍是关切地道:“路兄,你怎还挂彩了呢?”
路通只推不小心,就换过话题,问孟饶要何种马。
孟饶道:“有个朋友托我打听,我就来照顾你,你可得给个实价。不过呢,我也得先看看马。”
没有诚意。路通更没了耐心,随意带他看了看,正想如何打发他,孟饶却主动告辞了,说已然心中有数,这就回去告知其友。
孟饶走后,路通也出了袁记马行。按照分工,他需去打听宣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