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巍一路狂奔,追着黑白无常而去。
忽然,一只手牵住了他的手腕,轻轻往回拉他。他使劲甩,没有甩开,他急得去推那手,不料两只手都给捉住。
放开我,你让我走。崔巍心道,却发不出声,他只好回头,刚要看是何人纠缠,就见李元夕正冲着他笑,她似是刚沐浴过,长发披肩,宽袍轻扬,手里还拎着坛青梅酒。
崔巍登时立住,呆呆地看她,她似乎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他想请她再说一遍,她却扭头就走。崔巍立刻追了上去。
不知追了多久,明明她的手还牵着他,他却总是无法与她并肩,无法同她讲话,只能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的长发被风吹起。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崔巍感到自己必须同她说些什么,否则他的心立刻就要跳碎。他猛然发力,加快了步子,看看就要奔至她的身侧,突然,一道强光射来,晃得他垂眸躲闪,与此同时他感到手中一松,睁眼看时,牵着他的那只手已不见了。
元夕,不要扔下我。
崔巍急道,却依旧发不出声,他茫然四顾,就见那强光中闪过一道人影,那影子停了停,似是向他招手,他立刻赶上去。
“元夕——”崔巍大喊一声,那光登时不见,影子也没了,但还有只手牵住了他。
他顺着那手去看,就见陈舒念正担忧地望着他。
怎么会是舒念,元夕呢!
他张了张嘴,刚要问,却见陈舒念冲他笑了,笑得恣意,笑得盎然,如精神抖擞的小猎豹。
“元夕——”崔巍不敢相信,近乎祈求般地又喊了一声。
陈舒念没有说话,只是微一点头,牵住他的那只手稍稍用力,拇指跟食指箍住他的手腕,捏了三下。
崔巍的心猛跳,这是李元夕最喜欢的手法,以前在他家,他作画累了,李元夕会帮他按揉放松颈肩手臂,每到手腕,都会连箍三次。
眼泪流了出来,从崔巍眼中滚滚而下,打湿了他的黑发。他还要说什么,喉咙却鼓得厉害,发不出声,就在这时,一个婢女过来,请陈舒念讲话。
陈舒念立刻转身跟她走了。
崔巍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想起身,却浑身乏力,他试着动了动手脚,这才惊觉手里似是握着个物件,温温润润的。
他抬手一看,是枚玉哨。
是他送给李元夕,又被她扔回来的玉哨。
他把玉哨按上左胸,默默闭上了眼睛,须臾却又急急睁眼。
他似乎听见了李元夕的声音,“好好活下去!”
他把玉哨含在口里,试着吹响,却没有成功,他疑惑地去看那哨子,哨内居然堵着一卷细纸。
他抖着手,开了那纸张,涂鸦般的字迹甚是认真:“小小障眼法,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