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热水压肚,不害疼。”
一碗水下肚,赵光也忘了刚才的问题,只紧着口腹之欲,大嚼大咽。
李元夕端着碗,坐在火盆边,盯着那火苗出神。她也饿,可不知是不是饿透了劲,反倒没了胃口。
赵光吃饱,满足地拍拍手,也坐到火盆前烤火。
“晚上做什么呀?”
“剖尸!”
赵光的手一颤,差点被火苗烧到,他看了李元夕一眼,“什么!”
那信若在胡推官身上,只能是在他肚子里。验看时,他身上只有白绸衣,再无他物。因为已明是磕伤致亡,遂不动刀,不料却错过了重要一环。
可是,胡推官不会自己吞信。是谁呢,有这个胆量,又有这个机会!这个人是整个陷阱的一环。
李元夕拍了拍头,把在书房的问询又过了一遍,这才道:“三更,我进胡宅,你在外面盯住了,若有人来,放倒就是。”
“真要剖尸啊!”
赵光吞下口水,刚要说什么,就听李元夕换了话题,“刚才盯守,可有发现?”
“就是发丧,进的人多,出的人少,出去的不是报信,就是采买。哦,那个小厮,撞墙死的小厮,给抬出去了,是他家人来领的,没哭没闹,应是得了不少烧埋银子。”
“长喜呢?”
“指挥丧仪啊。老神气了,连管家都要听他的,好像他是主子似的。”
李元夕笑了一声,“狐狸尾巴,到底藏不住啊。”
“嗯?”赵光不解地看着她,等她继续下文。谁知,李元夕却打住了话头,说她要眯一会儿,让他也歇着。
一夜一日没有合眼,李元夕是真撑不住了,眼下有了目标方法,绷紧的弦略略松开,脑袋沾上桌面就睡了过去。
待她再睁眼,已是夜深雪大之际。那雪飘飘洒洒,似要把万物遮住。
李元夕起身,见火盆仍旺,可盆侧没了赵光。
“这家伙,又做什么去了!”
纳闷着,她给自己倒了碗热水,拿起桌上的羊肉,一片未吃完,就见赵光步了进来。
不知为何,他在看见李元夕的瞬间,即移开了目光,似是不敢看她,又似是不好意思。
李元夕见他耳尖红红,以为是冻的,遂道:“把羊肉都吃了吧。吃完,咱们去干活。”说着,抬眼瞧了瞧窗外,雪已积满墙头,此时行动,势必会留下印迹,可管不得这么多了。
必须拿到信。
她打定主意,拿出匕首,用青丝帕细细擦拭。忽然,她觉得哪里不对,抬眼就见赵光一直坐在火盆边,不言不语。
“你过来吃呀,一会儿在外头,有你冷的。”李元夕又道。
赵光还是没有答话。
“怎么了你,不舒服?”
赵光喉头动了动,不知如何回答。人真不该太好奇,他有些憎恨自己的刨根究底,要不是他一时兴起,也就不会看到胡宅后院那一幕。
“说话!不行就回去歇着!”
“谁不行!”赵光差点跳起来,脑中却还是长喜架住胡夫人的谄媚样。
“你吼什么!”李元夕收起匕首,盯着赵光,“有事说事,有意气自个消化,又不是小孩子,闹脾气也没人哄。”
她说完,起身就走。
赵光看着她的背影,暗骂了句“该死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