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没有离开,反倒坐在灵前,细细梳理整个案情。紫鸳已经去了,官坊的二十三个人也去了,还有汪嘉阳、胡推官,短短几日,这么多人丧命,凶手可谓丧心病狂,必须拿到他,越早越好。
李元夕确认,这些人都是被同一个人所害,因为他们都与“香”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汪嘉阳是浸了百合的奇楠香,这奇楠据说是紫鸳所赠,香盒却是刘家香铺的;胡推官是浸了水仙的沉香,这沉香是夏伯渊的赠礼;引爆官坊的弓·箭手很可能就是八义庄的那个人,那人帮凶手做事,为的是拿荣兴身上的密信。
香,都是香,紫鸳最后是被安息香夺命。
李元夕抬头,望着祭案上的线香,忽然心中一痛,人就倒在跪毡上昏了过去。
在阖上眼的瞬间,她看见了紫鸳。她试着喊住她,紫鸳却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直到了重英江边才回头。
“姐姐,你回去吧,妹妹要先行一步了。”紫鸳跳上一艘乌篷船,冲李元夕摆手,“遇见姐姐很开心,若有来生,我愿做姐姐的亲妹妹。”
“紫鸳,告诉我,那奇楠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给汪嘉阳?”李元夕急道,抬脚也要下船。
不料一个老妪轻点竹篙,那乌篷船就离岸丈远,李元夕赶紧收脚,万幸没落在水中。
可紫鸳也没再回答她的问题。
她自是不甘心,又要飞身上船,突然数道雪刃袭来,同来的还有一个苍老的女声:“生死异路,阴阳相隔,小巫女,你且回去,再追老身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又是数道雪刃飞来,李元夕连连翻身躲避,待她双脚落地,立在岸边,只见江水汤汤,积雪皑皑,哪里还有乌篷船的影子。
“紫鸳!”
这次回答她的是个男声:“元夕,你醒醒!”
李元夕慢慢睁开眼睛,就见崔巍正望着她,满脸忧容。
***
“崔巍!”李元夕说着,伸手抚上他的脸,她有些不信,担心看到的只是幻影。
崔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是我。我来晚了。”
他一早趁着雪停就去采梅花,回来才知道官属炮坊出了事。他知道,李元夕一定会去,便赶过去寻她,谁知晚了一步,李元夕已赶去了济仁堂。
他见众人善后,缺布少棺的,便留下帮忙,直到把二十三人的遗骸收敛完毕,他才往回走,去济仁堂跟陈舒念问询李元夕的消息。
这时李元夕已在城隍庙了。
崔巍便急急赶来,谁知就见李元夕倒在跪毡上,口唇微动,只是不醒,他不由地喊她。
“扶我起来!”
李元夕确认是崔巍,心中稍安,可身上毫无力气,遂让他帮忙。
崔巍扶住她,轻声道:“不急,缓一会儿。”说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李元夕没坚持,却也没再说话,见她不语,崔巍也不开口,两人默然相对,心中都很安然。
片刻,李元夕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这才慢慢起身,但腿麻得厉害,只能扶着崔巍行走。
“我——”
李元夕低着头,刚要说什么,崔巍却截住了她的话,道:“不要紧,你尽管放手去查案,我会在家等你。”
“但你也要答应我,好好吃饭,能睡的时候就睡一觉。”崔巍看着她,不过一日一夜未见,她已眼下发青,唇皮干裂,如失水的英花,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