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寺祈福,才闭了庙门,阻了外客,否则佛前可是香火不断。这样住持还收留了和桃姐姐,住持一向是慈悲坚定的好人,訾子对住持的敬意又增添了几分。我以后也要作住持这样的好人。
就从给美人姐姐收拾房间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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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
寒风拂动竹叶,本就柔软的叶片上积不住雪,簌簌落下。昏暗处,不知名鸟儿啁啾声声,轻快呖呖。
和桃站在窗边,推开窗,素白的手搭在黑漆窗棱上,遥望天上月,眉间几分安宁意。
寒凉的空气流进屋内,巡了一圈,床头燃起的灯火倏地灭了,无声无息,不见五指。
和桃没有回头。
月光皎洁,洒在雪上,温润的亮。
世间安得两全。
月,皎皎不灭,永续永存。和桃伸出手,捧一捧月光流转。却只是遥遥的,孤寂的凉。
灯火温暖。和桃合上窗,点亮油灯,烛火的影子重又在窗户上跃动。她定定地看着,指尖慢慢勾勒着其上轮廓,一圈圈,火苗跳跃,她便耐心地画,一次次,终于,似乎是厌倦了,又去描摹月亮,圆圆一圈,指尖停驻。
吹熄灯火,安然就寝。
她喜欢安安稳稳。
她要天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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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啁啾不觉间寂静,骤群鸟然惊起,齐齐飞走。竹林摇动,雪下得大了,鹅毛般落下,覆过白日里的足迹。
吱呀——
吱呀——
黑色靴子在白雪上压出新的足迹。被踩过雪慢慢融化,露出底下脏污的泥。
夜色昏沉,睡着的人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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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和桃骤然惊醒,细细脖颈上横着一把匕首,握着匕首的手戴着黑手套,一个高大的人形阴影立在床边。
是一个浑身被夜行衣包裹的人,目光冷冷地看向她,像在看一具死物。
这时和桃才发现脖颈上的凉意不是寒刃威压,鲜红的血液从被浅浅划开的伤口渗出,一滴滴留下,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
和桃不去想他为什么停住。这一刻的思量很可能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她猛地攥住刀把,反手的姿势难以施力,刺客的手纹丝不动。本以为搏命一击的和桃在这悬殊的较量下,几乎绝望。
武器,力量…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活下来,从已经划开她脖子的刀口下?
刺客嗤了一声,顺着她微不足道的力气把刀移开。
匕首锋锐,鲜血滴答,没有黏附其上。
和桃一怔,慌忙坐起,跳下床,踉踉跄跄跑向门口,手指颤抖,握住门把,开门的霎那——
和桃失声惨叫。
痛,太痛了。
破空飞来的匕首深深扎进她细嫩的手背,割开血肉,穿过骨缝,钉在门板上。
刺客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跑呀。”他摸摸和桃惨白的脸,手套干燥。
没有沾血。
和桃痛得说不出话来,听得刺客不大满意地啧声,握住匕首搅了搅——
她的惨叫和刺客的自言自语一起响起,好像非得要个伴乐似的,每说一句便要动一下,听着她惨烈的尖叫才好说下去。
她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疼痛,一瞬间几乎昏过去,右手挂在匕首上,每当身子脱力落下,割开手掌的尖锐疼痛像银针一样扎进脑中,重新清醒。
她大脑空白,昏昏沉沉,隐约听得几句只言片语。
“…女的?…错…金子…”
“无趣。”刺客说着拔出匕首。
刀子沾满血,滴不干净,映出和桃痛苦的颤抖的脸,血一样鲜红,在刀面上扭曲。
和桃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跑吧。”
刺客拉开门,和桃一步一跌地走着,想要呼救,可身后刺客,竟也随着她的速度,一步一步跟着,她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轻微气流,在寒夜里散出白雾,两道脚步声重叠却又清晰可辨。
像陪着幼童学走路的温柔娘亲。
见和桃支撑不住,刺客动作温柔地扶住她,又猛然扔下,警觉地锁定了一个方向,低声道,“有人?”
和桃重重跌在雪上,额上是细密的冷汗,刚刚燃起一丝希望,又被刺客捡起,挡在身前。
“救命…”和桃双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冷。她只着单薄寝衣,寒意刺骨,她已经感受不到右手了。
如果有人在看着…为什么不来…救救我…
刺客提溜她,似乎意识到不会有人来救手上奄奄一息的少女。
被利用了。
少女没什么重量,刺客索性提着她飞驰,直至庙墙。
“既然你不是我的目标,”刺客语气平平,却让和桃的心脏一瞬间缩紧,“死活便看你的命数。”他碾了碾和桃垂在雪地上的左手,“以防万一。”
话毕抛下和桃,飞身跃上庙墙。
和桃一动不动,双手无力,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落在浮着冰凌子的放生池里时,她想。
原来是以防这么个万一。
她身子轻,底下锦鲤托着,倒是沉得极慢。
好疼。好冷。
没有人在等待我回家,丢下我一个。
可以睡吗?有点累了。
月光皎洁,一如数个时辰前,一如千秋万代前。
锦鲤汩汩地吐着泡泡。
不想死。想活着。
恍惚间,有人温柔唤着“小核桃”,伸出手来拉她。
那端的脸庞从雾气中显现,是宁泽卿。
不是,不是。
果然手也变了,微曲着臂弯,供她攀附。
和桃茫然地,信赖地,向上伸出手。
更快地沉了下去,池水没过下颌。
天上月,地上雪。
妄念。
呼气,吸气。
听见远处传